这个笔记本是从大一下期的时候开始记录的,并没有他参加保送那段时间的事情。

安然想起孙楚的母亲廖佳说他还有两个笔记本放在家里,她决定去一趟。

孙楚家离这里不算近,他读高中也是因为初中成绩好考到了市里来,而他家住在安市一个偏远的小城,云县。

安然拿着那个笔记本走出了教室,刚准备出校门,就碰到了白回深。

白回深一看她这个样子就知道她要出门,但是下午还有课,他拦住了安然问:“你又要去哪儿?”

“我……”

安然还没说完,白回深就打断了她:“这件案子不是都结了吗?你还折腾什么?”

“白教授,你怎么知道?”安然下意识的观察了一下自己,想到能被白回深看出来的也只有那本笔记了,她拿起手中的笔记摇了摇,“白教授,你也知道这本笔记。”

“孙楚天天都带着,我哪儿能不知道?”白回深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笔记,“安然,你又发现什么了?”

安然四周看了看,白回深知道这不方便说,抬起步子道:“来我办公室。”

安然正有此意,赶紧跟着他去了办公室。

“白教授,这个案子有疑点,”安然把那本笔记翻到了前不久的日期,在孙楚作案的前一段时间,“我看了他的日记,从大一到大二,他的日记中根本没提到当年报送名额的事情,也没有提到我,而且我问了他的父母,我觉得,他并没有把当年的事情记得这么深。”

白回深戴上眼镜,拿起那个笔记本看了看:“你是认为,孙楚不可能为了当年的事情杀死这么多人?”

“对,”安然点了点头,“孙楚具有无情型障碍人格特征,但是他在这件事以前,并没有攻击行为,他一直抑制的很好,我调查过,他曾经接受过心理疏导,他的问题不算严重,所以除了社会适应不良,问题并不严重。而他的日记和父母的证词都显示,他没有那么在意当年的事情,更不会突然因为那件事而杀人。”安然猛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如炬的盯着白回深,“白教授,我怀疑有人对他进行了心理诱导。”

白回深虽然明白她的意思,但听她说出来,还是大吃一惊:“你有证据吗?”

“孙楚都死了,我现在当然没有证据,”安然有些颓然的垂下了头,“但是我的怀疑是有根据的,孙楚的日记证明,他本来就具有无情型人格障碍的特征,而且他是靠着心理疏导抑制着自己的某些行为,同样,如果有人对他进行心理诱导,也很容易激发出他的某些特征或者行为,这几件案子就是证明,他具有高度攻击性,而且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做出与这个社会完全相悖的事情,白教授,这一切还不足以证明吗?”

白回深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然,你的推论虽然有理有据,但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这种推论也不足以让这件案子被推翻。而且你说的对,孙楚已经死了,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得到证实。”

“但是如果这是真的,”安然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真正的凶手就还逍遥法外,而且他很可能还会继续作案,白教授,他的目的不一定是这样的。”

白回深知道安然的性子,她对真相有着近似固执的追求,白回深知道她一定会查下去,只能叹了一口气:“你有怀疑的对象吗?”

“我不知道,”安然又慢慢地坐了下来,“不过我想了一下,如果这件事不是孙楚的本意,那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这么多的人?为什么要杀死保研班的学生?”

白回深“嗯?”了一声,“你怎么想的?”

“孙楚告诉我高中保送名额的那件事,让我有了一些想法,保研的名额有限,凶手杀死其他的学生,是不是为了让某个学生得到这个名额呢?”

白回深想了想,他翻开了一个名册:“保研班还剩下七个学生,按你所说的,是为了这七个学生,包括你在内的某一个学生拿到名额吗?”

安然翻看了一下那个名册,这些人她虽然都算不上十分了解,但一起在保研班上课这么久了,多少也知道一些,安然怎么看,也很难想象他们之中会有凶手。

安然也特意观察了这几个同学最近的状况,言修等人的死虽然给他们造成了一些恐慌,包括整个学校都有一段时间的沸沸扬扬,但他们终究只是萍水相逢的同学,没有过多的交情,这种恐慌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化,大家最终还是将重心放到了会改变他们自己命运的学习上。

这场命案,就像是学校突然刮来的一场大风,在带来不小的影响后,也慢慢销声匿迹。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目前唯一可以调查的线索,孙楚可能不是凶手的想法深深影响着安然,而那个真正的凶手依旧像一个黑暗中的影子一般凝视着她,她仿佛每晚都能听到凶手的在她睡梦中呓语,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却永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安然请了一天的假,去孙楚的家里取回了那两个笔记本,她看完了所有的日记。

叶安这两天都没有见到她,今天才终于在自习室看到了她,自从郑旷和林思思死了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学生会办公室。

“安然,”叶安坐到了她对面,他认出了那本笔记,“你还在看这本笔记?”

安然抬起头看着他,她的眼睛里有一些红血丝,看得出,她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了。

安然递了一本笔记到他面前:“我看完了孙楚所有的日记。他的无情型人格障碍特征在小时候就有体现,你看这一篇,他说他想用砖头打死那些看不起他的孩子。在初二的时候,他父亲孙诚带他去看了心理医生,他接受了心理疏导,在他的日记中也写到,他感觉自己好了很多,他正在慢慢适应着这个社会,有一些人已经愿意接受他了。”

“但是到了这里,大三上期的时候,”安然翻开了那一页递给叶安,“他的精神似乎有些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