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看得出叶安眼神中的期待，刚才受到惊吓的情绪已经淡去，她站了起来，朝着后排看去：“有什么发现吗？”

“苹果。”

“苹果？”安然疑惑的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叶安点点头，朝着后排走过去。他走到第九排，停了下来。

“我看了颜秦志和李青的票根，他们买的就是九排十七号和十八号，”叶安一边说，一边走了进去，“前两天市局派人来搜寻的时候，重点都放在了那条毒蛇身上，他们没有发现这个。”

叶安拿起了十七号座位放置饮料的孔里那个苹果：“一个苹果。”

安然接过了那个苹果，因为放置的时间比较长了，苹果已经有些发蔫儿，但是还完好无损。

“死者带进来的苹果吗？他们并没有吃，”安然突然想到叶安刚才说的话，“毒蛇？”

安然并不知道案子的具体细节，包括死者的致命伤，她在进影院的时候听到有些观众提到毒蛇，现在才知道这和案子有关。

叶安给她们解释：“死者是被毒蛇咬伤小腿，抢救不及时而死，死者的男朋友也被毒蛇咬伤，不过他活了下来，只是还昏迷不醒。”

安然拿着那个苹果坐在了旁边位置上，陷入沉思。

陈潇第一次到真实的案发现场，不过因为尸体已经被带走了，而且致命的是一条毒蛇，所以现场也没有留下太多的东西，她在周围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安然手中的那个苹果手上：“很少有带苹果进电影院的。”

安然听到她的话，转了转手中的苹果，点了点头：“没错，尽管只有他们两个人，但苹果吃起来声音很大，再说，如果是情侣，在影院喝可乐和爆米花不是更有情调吗？”

安然又看了看十七号和十八号座位：“叶师兄，他们买了可乐和爆米花吗？”

“没有，”叶安摇了摇头，“只有死者买了一杯咖啡，她被毒蛇咬伤……准确的说，蛇毒发作的时候，她应该正在喝咖啡，并且试图跑出去呼救，在这个过程中，咖啡被打翻了，流了一地，而她也在移动到过道的时候停止了呼吸。”叶安走到过道指了指，“这里还有咖啡渍，那个杯子已经被带回去了。”

安然蹲下去看了看那滩咖啡渍，洒落的很不均匀，第九排的位置有很大一滩，下面的阶梯上也有少量的咖啡渍，虽然很少，但也看得出来。很明显，那个装满咖啡的杯子被打翻后，顺着阶梯滚了下去，直到咖啡流尽。

线索很少，安然也没有完全进入状态，她现在什么也想不到，有些头疼的皱了皱眉，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叶安看得出她的压力，伸手搭在了她肩膀上，温热的触感从肩膀传来，安然抬头看了看他，目光有些灰暗。

叶安微微一笑：“安然，你想去看看林教授吗？”

安然的呼吸一滞，瞳孔明显微微睁大，林教授，是一个她不愿意提起的人，地狱之门幕后的真凶。

陈潇也知道这件事情，她打着眼色拉了叶安一把：“叶师兄，你是不是说错了，是白教授吧？”

安然知道他并没有说错，雕像谋杀案发生在大三下期才开始的时候，林教授入狱已经快满四个月了，即便他改变了很多学生的人生，即便他罪无可恕，警校的许多学生和教师依然念着一份旧情，去看望过他。

安然没有，一次也没有。

对她而言，林钊曾经和白回深一样，是让她敬仰的教授，他们亲手培养出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对于大多数的学生而言，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导师。可就是这个导师，亲手诱导了一个努力了二十年的学生，让他亲手杀死了七个人，最后毁了自己。

安然觉得有些无法面对她，好像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同，尽管在这片地狱的阴霾过后，世界的一切还在照常运行，但那些事情却永远难以忘记，人，还有地方。

“你应该去看看他，”叶安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是你亲手抓住了他，从某种方面来说，你改变了他。”

“改变？”安然有些迷茫的抬起头，“林教授这么了解孙楚身上无情型障碍人格的特征，他却忽略了，他自己身上也具有这种特征，不同的是，他比孙楚更聪明。当然，比起孙楚，他也更加无情，他真的改变了吗？”

“这个问题，只有你自己能解答。”叶安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

安然下意识地跟着站了起来：“去哪儿？”

“市局。”叶安已经走下了阶梯，安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

市局对于这件案子目前的情况也有些头疼，黎易扬准备去城西人民医院的时候，接到了叶安的电话，知道他还没醒，也就没过去了。

这件案子就这样陷入了僵局。

唯一的目击证人昏迷不醒，那条毒蛇也早就没有了踪影，线索少的可怜，死者的人际圈关系简单，看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多可调查的地方。

但是在目前没有思路的情况下，黎易扬也只能先去走访死者的人际圈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安然这个时候会来，黎易扬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赶紧找人去给她倒水了：“安然来了，现在没课吗？”

“临近期末，都是复习，”安然笑着回应了他一声，脸色有些不好看，“黎队长，我……”

黎易扬看看叶安，又看看她，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事：“你……有事就说。”

“我想见见林教授……”安然说完这句话就垂下了头，双手的手指交叉着扣在一起轻轻摩擦，很明显，她有些紧张。

黎易扬“啊”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她会提出这个要求，转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陈潇，立刻拿她解了尴尬：“这位是陈潇同学吧？你们一块去？那我安排安排。”

陈潇本来没打算去的，对于林钊，她没有安然那么熟悉，自然也没有那么敏感的情绪，想到安然的状况，她还是笑着点了点头：“谢谢黎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