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冯庆生，男，四十三岁。死亡时间是九月五号下午三点到四点之间，死亡原因为枕部脑干机械性损坏，也就是人为所造成的。据卫天放交代，死者在进行开颅手术时突然转醒并且情绪激动不配合手术，导致手术失误，这个说法符合死者死亡特征。另外，在死者体表均为发现其他伤口，体内除了与脑瘤相关的药物以及一些生理盐水和葡萄糖以外，也没有发现其他致命毒素，所以，基本可以断定，死者是因为手术失误导致枕部脑干损坏死亡，至于卫天放说的是不是真的，我就不知道了。”
法医周悦打了个哈欠，有些无奈的耸了耸肩：“对了，死者体内的确有手术常用的麻醉剂，按理说，死者是不应该在手术过程中转醒的。”
“卫天放也是这么说的，”叶安一边看那份尸检报告一边点头，“死者突然转醒的原因是这个案子很重要地一个因素，不过连你都检查不出来，这个原因一定极其复杂，我还是再去一趟医院吧。”
叶安站起来，看到周悦不住打着哈欠，黑眼圈也十分明显，无奈的笑了笑：“你先去休息休息吧。”
周悦摆了摆手：“我去喝杯咖啡，叶安，市局手上可不止有你这一件案子，死者也不止一个。”
叶安笑着打趣了一声：“看来市局应该再招一个法医了。”
周悦也笑了起来：“那我可真是求之不得，别分我的工资就行了。”
医院每天都有人住院，每天也都有人出院，每天都会有人痊愈，同样，每天也都会有人死亡。
在医院里，对于死亡这件事，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除了病人的家属，其他人大多抱着一种漠然甚至看热闹的心态，谁也不会去在意，谁也不会去追究，这个人为什么死的？是不是正常死亡？
在医院这个地方，似乎没有正常死亡这种说法，也不会有人觉得哪一个人的死亡会多么离奇。
所以，挂号的还在挂号，住院的还在住院，重病地希望自己快点好起来，好了一些的人希望自己快点出院。
或许饭后茶余之时，人们会谈论谁的手术上死了一个人，以后不要这个医生做手术，谁的家属闹得很凶，找无良医生讨债等等。
这种谈资，也让他们日复一日的养病生活多了一丝算不上乐趣的乐趣。
医院总会给人一种冷冰冰地感觉，哪怕它装修的再富丽堂皇、整洁干净，那些建筑和设施，都仿佛没有生命一般，纯白或者蓝色，冷冷地色调，仿佛人心一样的麻木。
叶安已经知道卫天放的办公室在哪儿了，他到那的时候，却发现卫天放不在。
叶安转过身，走廊刚刚过去一个护士，他眼疾手快的喊住了那个护士。
护士莫名其妙的转过了头，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儿，和叶安应该差不多大，或许是因为叶安长得很帅，她转过头后愣了一秒钟，随即便红了脸，握着医药盘的手微微用力，声音轻而细：“你……你有什么事吗？”
叶安发现，这个女孩子手臂和额头上都有些轻伤，他想到那天听说冯庆生得妻子闹事打了几个护士，看来这个护士也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卫医生去哪儿了？”想到她也是这次医闹事故的无辜受害者，叶安心里莫名有了几分愧疚，声音也尽量放的轻了些。
“卫医生？”护士想了想，“哦对了，他正在进行一台手术。”
叶安有些吃惊：“手术？”
他是没有想到，刚刚出了冯庆生的事情，他还敢继续做手术。
护士看得出他的意思，她的表情有些不好看：“卫医生是我们医院最出色的脑科专家，就算在市内乃至全国，也是享有盛名的，那件事情根本就是一个意外，卫医生以前也做过很多手术，从来没出过事。”
叶安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他拿出自己的警官证：“我是警察，你的伤是那个闹事者造成的？”
护士好像有些惊讶他是警察，赶紧端着医药盘进了卫天放的办公室：“进来说吧，影响到病人就不好了。”
叶安想想也是，跟着她一块走了进去。
“我叫窦婷，你叫我小窦就好了，”窦婷将医药盘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水给他，“闹事者叫钱愉，是冯庆生的妻子，他们感情挺好的，冯庆生一开始是保守治疗的，住院期间，钱愉几乎二十四小时作陪。我们都很羡慕他们的感情。后来冯庆生的病情加重，不得不手术了。他们知道卫医生的名声，也是在手术责任书上签了字的，谁知道会出这样的事呢？”
“可以理解，”叶安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我听说，冯庆生在手术过程中突然转醒，在手术之前，他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窦婷拧着眉毛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啊，只是知道自己要手术了，他有些紧张，那几天发过几次脾气，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而且他妻子钱愉也一直在鼓励他。在手术的前几个小时，他状态都还挺不错的。”
“你是负责护理冯庆生的？”
“嗯，”窦婷点了点头，“不过我负责的不止他一个，我们是分床位值班的，我和慕嫣负责的是四十四到四十六床，一共三个病人。”
叶安对医院的制度不太了解，听她说了才大致明白：“那在你看来，冯庆生有可能因为什么在手术过程中醒来？”
“这个……”窦婷想了至少有两分钟，最后还是一脸沮丧的摇了摇头，“我们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卫医生做的手术也从来没出现过失误，病人手术前偶尔发发脾气、紧张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实在想不出来这是为什么。”
她说完，又有些抱歉的对着叶安笑了笑：“抱歉啊，我只是一个护士。”
她这么一说，叶安倒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立刻摇头笑了笑：“我只是了解了解，你不用有压力，对了，卫医生的手术什么时候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