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打了麻药,”安然说,“他没有那么痛苦。”
安然知道这算不得太好的安慰,但是乐光已经死了,而且的的确确是以那种方式死去了,头颅被打开,鲜血淋漓,死不瞑目。
安然只想减轻她的痛苦,让她安静一点。
林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的啜泣起来,但总算没有再情绪激动的吼叫了,安然看着她哭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问:“你想起来,是谁跟你说的这些话了吗?”
林玉闭着眼睛想了想,和钱愉想的时候一样,她的表情很痛苦,好像想要极力看清那个身影,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抓不到。
“她是个女人,对吗?”
“女人……”林玉紧紧皱着眉头,不断左右侧动着头,喃喃不已,“女人……”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们一定会抓到凶手,还你丈夫一个公道的。”
安然走出了休息室,和刚才一样,叶安和那个警察仍旧是高度紧张的状态,尤其是刚刚林玉拍桌子的那一下,把他们吓得不轻。
“凶手不是卫天放,”安然十分确定的说出了这句话,“我认为,凶手很可能是一个女人。”
安然这句话说完之后,现场一片安静,黎易扬等人面面相觑,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想到过卫天放应该不是凶手,但从来没有想过凶手是一个女人。
这种状态差不多持续了三分钟,黎易扬才呵呵笑了笑:“安然,之前叶安说过一个问题,你看啊,冯庆生和乐光从表面上看来,就是死在了卫天放手里,那如果凶手不是他,凶手又是如何杀人的呢?”
“心理暗示,”安然回答,“你们看了我和钱愉、林玉聊天的监控?那你们应该能看出,钱愉和林玉遭受过心理暗示,暗示的主要内容是让她们相信自己的丈夫是被卫天放害死的。从乐光的案子可以看出,林玉在乐光死亡之后立即表现出了这种反应,说明暗示者对她们的暗示是在其冯庆生和乐光死亡之前,她暗示的内容包括了冯庆生和乐光的死状,也就是说,她提前知道了冯庆生和乐光会怎么死。”
“提前知道?”黎易扬有些惊讶。
“更准确的说,这本来就是她设计的,”安然抬头看了看黎易扬,“和你一样,我也不相信有人能提前知道别人的死,甚至连怎么死的都一清二楚。她将冯庆生和乐光的死状通过暗示的方法告诉钱愉和林玉,她说的非常清晰,甚至可以说是夸张,头颅被打开,鲜血淋漓、死不瞑目……你们见过他们的尸体,她说的一点也没错,对不对?”
黎易扬和叶安他们见到冯庆生的尸体时,他的尸体已经经过了一些处理,看不出这些了,但乐光的尸体却是和安然描述的一模一样,那些词语虽然夸张,但用来形容乐光的死状,一点都不为过。
“暗示者刻意让钱愉和林玉记住了这种死状,并且记得非常清晰,因为这是暗示,所以她们平常并不会意识到,看着自己丈夫安全并且健康的时候,她们的表现与一般人无异。但一旦看到丈夫的死状,和她们接受的暗示一模一样,她们就会立刻并且坚定的相信着暗示者所说的话,是卫天放害死了他们的丈夫,而且他们死的很惨……”
“冯庆生和乐光的死相当于一个暗号,在这个暗号出现之前,谁也不会发现她们的异常,但是这个暗号一旦出现,她们就会完全被这种暗示所支配,”安然顿了一下,微微皱眉,“你们明白了吗?如果凶手的目的是杀死冯庆生和乐光,她完全没有必要大费周章的对钱愉和林玉进行这种暗示。”
叶安和黎易扬都明白了她的意思,叶安点了点头:“凶手的目的是卫天放?”
黎易扬也跟着点了点头:“这个我听明白了,可是这也并不能说明,凶手是一个女人啊?”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一种直觉,”安然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还不确定。只是我觉得,能这么大费周章陷害一个人,她与这个人之间一定有着莫大的仇恨,而且这种仇恨并不是我们平常所了解的,关于钱或者什么。她并不急着要卫天放的命,却想毁了他这个人,这种细腻的心思,更像是女人的作风。”
“哦对了……”安然突然想到了什么,结束了这个话题,“虽然得不到证实,不过我觉得,凶手应该对冯庆生和乐光也进行过心理暗示,而对他们进行暗示的暗号应该与手术室里的某种声音有关,人在全麻进行手术的时候,虽然失去了大部分知觉,但有些知觉是存在的,只是感觉不到痛,比如你能感觉到医生在切割你的皮肤,甚至能听到那种声音。凶手很可能将会发生在手术室里的某种声音作为暗号植入在冯庆生和乐光的意识里,当他们进行手术的时候,一旦听到这种声音,就会被刺激,转醒,失控……我并不知道凶手暗示了他们什么,但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心理暗示……”黎易扬倒吸了一口冷气,突然又拍了一下脑门,“对啊,小刘把这两具尸体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个遍,包括手术室的设备以及手术前病人吃的药,做过的治疗都检查过,也没查出来能让他们醒过来的原因,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可能跟心理有关呢?”
叶安看着他笑了笑,仿佛在说“你以为我把安然请过来是为了什么?”
安然看出了叶安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之前也只是猜测,直到今天见了钱愉和林玉,才敢确认这个猜测。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知道了,凶手的目的不是冯庆生和乐光,而是卫天放。”
“可是我们调查过卫天放的个人情况啊,他也没跟什么人结仇结怨,而且在医院名声还挺好的,对了……还有不少小姑娘喜欢他,你说,会是谁跟他有这么大仇呢?”
“这就要问问他自己了,”安然嘴角微微上扬,若有所思的看向了叶安,“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把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公之于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