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瑶，你站这儿做什么呢？”就在这时，方亚茹的声音传进耳里，很清晰，如同一盆冷水泼在了白瑶瑶的头上，让她瞬间清醒过来。
抬头看向方亚茹。
一如既往的严肃。
却不难发现，锐利双眸下的关心。
白瑶瑶心中挺暖的。
只是，想到来的路上遇到的程捷和陈璘，白瑶瑶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她不知道，方亚茹和明宴之间的纠葛。
将明宴病重的消息告知方亚茹后，方亚茹是否能够承受得住？
方亚茹发现，白瑶瑶看着她的眼神里，都是复杂。
疑惑又担心，怕白瑶瑶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着急得语气都严厉了几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有什么话你就说啊，你这是想急死我啊！”
白瑶瑶回神。
看了眼周围。
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开口道：“老师，回您的办公室说吧。”
方亚茹应下。
师徒两人返回方亚茹的办公室。
不等方亚茹问究竟发生了怎样的事情，白瑶瑶已经道：“老师，接下来我要说的这件事情，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千万不要情绪大起大落。”
她是真担心方亚茹会出问题。
只是，事关明宴性命。
哪怕其中的纠葛很多，真正该做决定的人，也不应该是她。
方亚茹见她一脸严肃，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点了点头：“你说吧。”
白瑶瑶深呼一口气。
最终，缓缓道出：“明前辈重病卧床，时日不多了。”
方亚茹一愣。
还没能反应过来：“怎么会呢，你前段时间在C市见他，他不还是好好的？”
方亚茹不相信。
白瑶瑶只能继续往下说。
把程捷和陈璘来找她的过程说了出来：“程老师和陈老师不会拿这些事情开玩笑的，这件事情还是得老师您自己做下决定。”
白瑶瑶把话说完。
再看向方亚茹时，从方亚茹的眼神里，才发现是她误会了。
不是不相信。
而是，心底不愿意相信。
方亚茹眼里流动的悲伤、哀恸，看得白瑶瑶心里发憷。
真担心方亚茹会出事。
“老师，您不要这样——”白瑶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导方亚茹，只能开口轻喊，唯恐让方亚茹的情绪更加崩裂，出现大问题。
方亚茹眼里似乎有泪光。
但泪水没有往下掉。
看着白瑶瑶：“你知道他在哪儿？”
白瑶瑶一时间也拿不准方亚茹究竟是怎样的想法，点了点头：“程老师给了我联系方式。”
她说着。
把程捷留下的私人名片，递到了方亚茹的面前。
方亚茹伸手。
也是这时，白瑶瑶发现，方亚茹伸出的手，正微微颤抖。
“老师——”
白瑶瑶也是欲言又止。
方亚茹伸手接过名片，状似平静地放到一边的桌面上，看着白瑶瑶：“瑶瑶，今天这课就往后推一节吧，你先回去。”
大抵是担心白瑶瑶会劝。
方亚茹的话语刚落下没多久。
已经继续开口：“我没事儿，就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会儿。”
方亚茹眼里透着一丝乞求。
希望白瑶瑶能够离开。
白瑶瑶纵然再不放心，也无济于事。
只能道：“那，老师，您自己注意着点，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我陪着您。”
在方亚茹的点头下。
白瑶瑶终究离开。
她倒是想停留，听到方亚茹的挽留。
但，那不可能。
关键是，方亚茹的情绪已经高高绷紧，随时都有可能发泄出来。
因为她的存在，方亚茹一直忍着。
这种忍，也是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白瑶瑶出门时，顺势将门关上。
没走两步，就听到门外传出的痛苦呜咽声。
如同无人问津的小兽，在角落里捂嘴痛哭，却不敢哭出声音，怕被别人知晓。
白瑶瑶心脏钝痛。
想回头。
好好地劝说。
却明白，这个时候方亚茹最需要的，不是劝说，而是自己一个人将情绪稳定下来。
白瑶瑶没离开。
她站在方亚茹的办公室外。
一墙之隔。
感受着方亚茹的撕心裂肺，和痛苦的挣扎，心里同样不好受。
心有所思。
也忍不住，给俞风丞发了一条信息。
俞风丞接收到特殊铃声的提醒时，长臂拿过手机，开锁。
跃进眼底的，是备注“宝贝儿”的信息。
[俞风丞，希望我们长长久久，不会因为外界任何的因素而分开，对彼此，不会有遗憾，不要等到将来后悔时，却没有多久的时间可以挽回，也无法挽回。]
看到前半段时，俞风丞还以为是白瑶瑶的告白。
后半段时，明显感觉到不同。
作为一个优秀的男朋友。
俞风丞首先做的，就是先回想一下最近他做得够不够好，再反省一下，应该对白瑶瑶更好，并且做下决定后，才往别的方面想。
今天。
他家宝贝儿是去学校了。
能够发出这样的感慨和共鸣，大抵是身边亲近的人发生了什么。
是导师方亚茹？
不怪俞风丞会想到方亚茹。
实在是白瑶瑶的朋友圈不算大，真正能够让白瑶瑶上心的，左右就那么几个人。
俞风丞想了想。
回了白瑶瑶信息：[不会到那种地步，我和你，会一直在一起。]
没有得到白瑶瑶回的信息后。
俞风丞也没有犹豫几秒，就给白瑶瑶打了电话。
白瑶瑶担心会影响到办公室里的方亚茹，几乎是秒接，并且走离方亚茹的办公室。
“喂——”
她压低声音。
俞风丞那头听得清楚，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如果有什么事情没有办法解决的，不要忘记，你还有我。”
许是因为感性。
又或是因为其它原因。
白瑶瑶的眼里一下子盈满了泪水。
有感动。
“嗯——”
白瑶瑶应下。
轻声道：“没什么事情，就是忽然有感而发。”
关于方亚茹的感情问题，是属于私人事情。
她没有告知俞风丞。
那头的俞风丞也没有多问，只是很郑重地跟白瑶瑶说：“那些问题都不会出现在我们的身上，如果我们分开是因为不相爱，我也会想方设法地，让我们重新相爱。”
俞风丞挂断电话后。
白瑶瑶心头的感受好了一些。
感情这些问题，向来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老师要如何做。
那她只有表示支持。
办公室门再被打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方亚茹眼眶是红的。
鼻子也是红的。
但眼里那些压闷的情绪，消散了很多。
还没等白瑶瑶说什么，方亚茹已经开口：“进来吧，别在外面站着。”
看样子，对白瑶瑶留在外面的事情，一点都不惊讶。
白瑶瑶乖巧地跟着进入办公室。
方亚茹将白瑶瑶之前给的名片递到白瑶瑶的面前，吩咐一句：“你联系程捷吧，就告诉他，我不过去了。”
嗯？
白瑶瑶是震惊的。
“他如今在起京。”方亚茹知道，她做的决定也许有点不近人情，但还是很快道，“但他的常住地，应该是A市，家庭也在那边。”
方亚茹眼里划过一抹黯然。
很快，又道：“他如今重病，他应该见的，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家人，而不是我。”
见她。
又有什么用呢。
早前，她和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时，最受伤的人就是明宴家里的女人。
方亚茹见过明宴的妻子。
优雅贤淑、端庄大方。
是真正的贤妻良母。
她和明宴最终没在一起，原因不在明宴的妻子身上，而是出在他们双方的身上。
已经对不起彼此了。
就不要再对不起明宴的妻子了。
那个女人，这辈子的苦，比她方亚茹少不了。
方亚茹的一番话，让白瑶瑶心里的触动很深。
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选择。
但，明宴、明宴妻子，及方亚茹的三角恋情中，她觉得最应该承担责任的，是明宴。
明宴的恋恋不舍。
不管是对明宴妻子还是对方亚茹，都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前者是得而不爱，后者是爱而不得。
彼此，都受尽了折磨。
白瑶瑶看向方亚茹：“老师，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您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您，只要您自己想开。”
她觉得方亚茹的选择是对的。
但又担心方亚茹会留遗憾。
方亚茹眼里染上一抹忧伤。
但很快，消散得干净。
她声音很轻。
似乎随时都会消散在空气中。
“没有什么的，哭过一场后，心里自然就好受了。”
“生死有命。”
“只愿他弥留之际，起码对得起他妻子吧。”
方亚茹虽然做下了决定。
但情绪方面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白瑶瑶最终还是没上课，离开了学校。
她给程捷打了电话。
告知程捷，关于方亚茹的决定。
那头，程捷沉默了许久。
白瑶瑶拿不准程捷那边的想法。
却担心程捷那边有可能去打扰方亚茹，只能劝说：“有关于明前辈的情况，我想程老师再清楚不过，人生在世，许是对不起的人会有很多，也难得两全。”
“但是，总要做出抉择。”
“不能只对得起自己，而对不起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明宴。
就是对不起身边的任何人。
他虽然没有放任他自己去扰乱方亚茹的生活，但能够知道她是方亚茹的关门弟子，足以证明，明宴并不像表面的那样毫无关联。
也许。
在哪个地方，偷偷地观察着。
又在哪个地方打听着有关于方亚茹的消息。
总之，她对明宴的这种做法，不赞同，甚至有点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