虾头说着就要脱了衣服，沈渡怕他淹死，赶紧制止：“虾头，别下去，你没有潜水设备。”

虾头却已经脱的只剩下一条不知哪里捡来的游泳裤，嘿嘿笑：“谁需要那东西。”

说着，虾头撒腿扑向了湖水，高呼一声，如一条鱼一样跃入了水里，不见了。

沈渡都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除了跺脚挠头也没别的主意了。

真是一个比一个难管。

沈渡紧皱着眉头站在船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眼睛几乎一刻也没离开望着湖面。

直到许久，水面上闪了几道波纹，虾头那颗脑袋蓦的就冒出了水面，“真爽啊。”一副陶醉的样子。

沈渡的心半松半紧，下意识问：“看到文杉了吗？”

“谁？”虾头不知道沈渡说的是谁。

沈渡解释说：“就是刚才潜下水的那女孩。”

虾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片刻却说：“我刚才看见她往深水游了。”

虾头的水性再好，毕竟没有穿着装备，自然不可能敢往深水去，他就是在浅水区小小地浪了一阵。

沈渡顿时有点紧张，他慢慢调整呼吸，可是他再担心也只能在船上干等，这滋味真不舒坦。

虾头一拍脑袋说道：”别急沈局长，我再下去瞧瞧。没准她已经上来了。“

说着虾头猛吸一口气又一个猛子栽入了水里，不见了。

沈渡的话又一次含在嘴里，没赶上他这入水的速度。

十分钟过去。

二十分钟过去。

虾头好几次出水面换气，但就是不见文杉上来。

虾头只能游上来，向沈渡摇头：“沈局长，没找到。”

沈渡脸色有点变了，手心早就捏了汗，他冲着水面喊了两句：“文杉？文杉！”

明知道水底不传声，但情急之下，只能这么喊。

虾头也有点心里没底：”这，沈局长，不会出啥子事了吧？“

眼看半个小时都快到了，沈渡沉着脸，他的手放在衣服扣上，不知在想什么。他觉得听见自己逐渐加重的心跳声。

然后沈渡解开了衣服扣子。

虾头有点愣，疑惑道：”沈局长你这是……“

沈渡闭上眼睛，他的心跳声让他觉得他仿佛已经没进了深水里，湖水漫过了他的双腿，漫过了他的胸膛，漫过了他的脖子，他甚至呼吸都急促起来。

他的喉头滚动下一颗汗珠。

就在他猛地睁开眼，以为自己下一刻就要跳下湖水的时候，浑浊的水中，他看到一个美人鱼一般的身影游了上来。青蛙一样的脚蹼划着水，不是穿着潜水衣的文杉还有谁呢？

文杉大口地换着气，相当欢快地挥舞着手臂：”快拉我上去！“

沈渡赶忙伸手拉文杉，他拉着文杉，由于离水面不深，一使力就把文杉整个拖了上来。

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蛮力。

文杉累坏了，她摘了氧气罩，满头大汗，沈渡轻轻拍着她后背，怕她被湖水咽了口鼻。

许久，文杉才缓过劲来，她发觉自己一直靠在沈渡身上，赶紧支起身：“不好意思。”

沈渡望着文杉，表情明显严肃：“你已经下去40分钟了。知道吗。”这句话，有担心的意思，更有责备的意思。

文杉的关注点完全不在时间问题，她已经兴奋地说：“我下到湖底摸了一遍，都是淤积的泥沙，软绵绵的，被水流推着走，但有一处集聚了大量的砂石，比较硬实，水流只能慢慢推着它们走。”

“什么？”沈渡没听懂文杉在说什么，他一脸懵。

文杉看沈渡不在状态：“我们可以在这处流动较慢的砂石地做记号，只要这块地方被移动了，就说明采砂船在这里盗采过湖砂。”

在水底做记号？沈渡觉得文杉在天方夜谭，水底的环境在不停变化，你今天做了记号，明天说不定就流走了。

文杉看沈渡疑惑，解释：“当然做记号，不是放一块石头那么简单，而是在那处坚硬的砂石地插入可以固定的东西。”

插入固定的东西。这是一个极富想象力的构想，但插入什么才能在固定在河底呢？

沈渡陷入了沉思。

文杉说：“这个东西不一定贵重，但必须是实用而且常见的。我们的目的，是让盗采者在吸砂的时候，连同这个东西一起被吸上来。这东西如果实用的话，盗采者就会留着，只要留着这个东西，我们就有机会能碰到。”

除非这艘采砂船真的是幽灵船，来无影去无踪，只要是普通的采砂船，总会出现在人们的眼睛里的。

“实用的，且常见的，会是什么东西呢？”沈渡已经完全跟着文杉的思路走了。

“钢筋怎么样？容易插入水底？”沈渡说。

“不行，钢筋这东西不常用，盗采者吸上来，只会扔掉。”文杉说。

“断了的铁锚呢？”沈渡说。

断了的铁锚可以插在水底，也是泊船时最实用的东西，毫无疑问，这个东西是最合适的。

文杉想了一下，禁不住拍手叫好：“这个好。”

“好像也不行。”沈渡细想一下，很快就否定了自己。一艘采砂船至少有四条铁锚，而且铁锚这东西实用归实用，一个断了的铁锚就相当于废铁了，没人稀罕。

二人又陷入了沉思。

沈渡在巡逻船甲板上走了一圈，他的目光锁定在了船尾的消防斧上，他走过去，拿起来消防斧。这是一把小型的消防斧，红色的斧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把斧头呢？”沈渡说。

“消防斧？”文杉不明白沈渡为什么选择消防斧。

“消防斧第一可以插入河底，第二，任何交通工具，都必须配备消防器材，消防斧是少不了的，而且为了发生意外时，取用方便，消防器材是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的。我们做一把比较考究的消防斧，我觉得只要采砂船捡着了，肯定会当宝贝一样挂起来。”沈渡说。

文杉打了个激灵，她瞬间很激动，真的是没有什么东西比消防斧更合适了，论重量，它足可以插在水底，不被水流移走，论实用性，它在火灾水灾中，可以破窗破门救人，论珍贵性，平时用不着，但关键时刻少不了，几乎任何一个公共的地方都必须配备，论显眼程度，它是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