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话还是让沈局噎了一下，他暗自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我们目前也是配合监察大队那边的工作。”

这是在告诉沈渡，既然两个部门合作，什么时候恢复工作其实也不是环保局单向有权决定的，这个案子发生在湖上，就需要和执法部门一起处理。

沈渡眸光微微下压：“你的意思是，除了水域污染，还发生了别的事情我们不知道？”

沈局不想接这货的电话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现在真是怕死了沈渡的刨根问底，有些时候事情何必非自找不痛快，沈渡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心里转过千百个弯儿，嘴上沈局只能打哈哈：“小沈啊，工作上的事就别操心了。安心养伤，是不是怕不给你发工资？放心，一分不少。咱们环保局不是抠门的单位。等这边事情都处理结束之后，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沈渡手里捏着话筒，小护士抬头奇怪地看着他的脸色半阴半晴，“沈局，你……”

那边沈局故意捂住了话筒，连声道：“哎呀呀，这信号不好，小沈啊，不说了，我先挂了啊！”

仿佛烫手山芋一样赶紧就撂了电话。

随后，沈局长捏了把汗，一边表情复杂地看向手边显示通话中的手机，刚才只顾接电话，都没注意手机上的通话并没有挂断。

而电话那一头的邢队，显然也全部都听到了。

沈局长现在脑仁疼，干脆捡起手机说道：“邢队，你这么干不磊落吧？”

邢队刚才和沈局电话结束，确实是要挂断的，可是他在挂断的前一秒听见了沈局长喊得那一声“沈渡”。

邢队沉冷的声音自手机里传出来：“沈局，就像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有些原则上的事情，还请不要告诉你那位沈渡员工。”

沈局心里也五味杂陈：“邢队长大可以放心，我还不至于不知道什么话该不该说。”

被个比自己年轻的警队队长这么告诫，沈局心里也不爽。

邢队顿了顿，“对于沈渡的事，沈局事前真的不知情？”

一般来说入职正式的单位，都要求填写家庭成员信息表，这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可以随时联系到员工的家人。

沈局冷冷说道：“他在资料里写了无父无母，那又如何？我们环保局招人不歧视孤儿。”

说着，沈局直接挂断了电话。

……

难怪沈局对沈渡克制容忍，之前环保局同事还开玩笑，沈渡是不是沈局亲戚之类的，如此看来，沈局对沈渡或许只是怜惜。

而沈渡入职以来，又那么拼命工作，就算平时有些玩世不恭厚脸皮，沈局又有什么不能宽容的。

对于文杉这边，突然接到通知他们上班的时间又往后延了一周，虽然也有些意外，但竟然有点切合了她心意。因为她一直因为王文莉被人“盯上”的事心烦，如今可以继续待在家里挺好，正好她可以抓紧时间把那个跟踪狂还是偷窥狂给揪出来。

“妈，我今天去店里帮你吧……”文杉马上跟上了要出门的王文莉。

虽然王文莉一直以来为了文杉，对饭馆的经营有一搭没一搭，营业时间短而且有时候不稳定，但是因为王文莉为人实在，加上厨艺确实一流，所以这么些年硬是积累了一些忠实的老客，尽管没能赚上大钱，可是却有稳定的收入，让母女俩生活不愁。

其实吴阿姨就是从前经常来吃饭的食客之一，当时吴阿姨和老伴一起，经常到这里喝王文莉煮的七宝粥，当时吴阿姨的老伴生了很严重的病，吴阿姨说只有王文莉饭馆的粥，能让老伴吃了舒服一点。

后来某一天，吴阿姨的老伴还是去了，那天吴阿姨也没有平时的体面，鬓角发白的发丝微乱，眼睛红红的，说是刚操办完老伴的丧事。

吴阿姨问饭馆里需不需要人手，她想来店里帮忙，王文莉二话不说就留下了王阿姨，甚至还教王阿姨煮粥，时间久了，文杉才从吴阿姨的脸上，又看到了燃起的光芒。

如今的吴阿姨俨然是支撑起饭馆高峰时期的重要顶梁柱了，今天文杉和母亲到饭馆的时候，只见吴阿姨已经在里面打扫收拾了。

很久之前王文莉就把饭馆钥匙也给了吴阿姨一把，加上吴阿姨知道王文莉还要照顾文杉，所以经常提起就过来饭馆收拾。

文杉主动和吴阿姨打招呼，一看见文杉吴阿姨脸上就笑开了花：“杉杉又来帮忙啦？”

吴阿姨和老伴也有个儿子，只是儿子长大之后就飞了，也就办理丧事那会回来过一次。

比起文杉的贴心小棉袄，吴阿姨时常羡慕的眼睛发红。

文杉故意朝吴阿姨挤了挤眼睛，吴阿姨立刻心领神会，这几天两人打配合，一个吸引王文莉的注意力，一个在饭馆周围密切注意“可疑人物”。

客人零零散散的来，文杉就借着擦桌子的缝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整个饭馆只有两个窗子一扇门，门口人来人往，偷窥狂应该不敢在门口搞事，她面前和身后都是窗子，文杉已经不动声色占据了饭馆最有利的观察位置。第二就是耐心。

直到她觉得背后有一道视线，猛一回头，却又没有了。

好啊，文杉在警校侦察课学的知识不是白给的，她拎着抹布，假装慢慢地靠近窗前那张饭桌，客人留下的残羹冷炙还在桌上，文杉慢慢收拾碗筷，把饭食倒掉。

窗外有一张脸慢慢浮现，最初是试探，看到文杉没有反应，被头发盖住的眼睛慢慢朝着饭馆其他地方张望。

就在这时候，一块抹布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只听下意识一声闷闷的怪叫，那人也狡猾，连头都不抬撒腿就跑。

文杉气急败坏扑向窗户，喝道：“哪里跑！”

文杉死死抓着窗户的旋钮，死命晃动了几下，可惜的是窗户的另一扇不知何时已经绣死了，死活也打不开，而剩下的半扇窗太小，不足以让文杉钻出去追人。

她只来得及眼睁睁看见那人瘦如骷髅的背影，还有弓着背飞快逃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