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这句话吗？
他会签了协议书吗？
纪慕庭看着离婚协议书，目光越来越冷。
猛地，他扬手把协议书夺了过来。
这一刹那，顾倩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心脏……被高高地悬了起来。
她闭上了眼睛……
纪慕庭在协议书上签字，亲手断了他们的婚姻这一幕，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无法面对。
然而……
“刺啦……”
等了片刻，她只听见纸张被撕裂的声音。
睁开眼，正好看见纪慕庭把撕成两半的离婚协议抛到空中，白色的纸张碎片纷纷扬扬地缓缓飘落下来，像冬日的飘雪，刺痛了她的眼睛。
纪慕庭这么做，她松了口气，同时却也更加难受。
“你什么意思？”纪夫人和所有人一样，很意外纪慕庭的做法，“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不愿意和这个女人离婚？”
“慕庭。”周云娜是最害怕纪慕庭不肯和顾倩容离婚的那个人，忙走过来煽风点火，“你该醒醒了，这个女人别有目的地靠近你，指不定是要对你不利呢！她还跟其他男人有复杂的关系你不知道吗？我都亲眼目睹过好几回了！这样的女人，就算是怀孕了，孩子也不一定是你的吧！”
这番话，就算是纪慕庭说的，顾倩容也不会容忍，更别提说这番话的人海是一个跟她毫无关系的外人了。
瞬间，顾倩容的目光冷下去，右手扬了起来，朝着周云娜的脸颊落下去……
然而，预想中清脆响亮的“啪”声并没有响起，因为顾倩容的手还没来得及落到周云娜的脸上，就被纪慕庭截住了。
虽然意外，但是顾倩容并不认为纪慕庭是在偏袒谁，这种情况下，他阻止她动手才是对的，情况已经够乱了。
可是，周云娜脸上那种看起来像是炫耀胜利，实际上白目无比的笑容，真的让人很不爽。
“周云娜，你说话的时候摸摸良心！那些你凭空想象的事情，想想再说！”顾倩容出声警告。
“骗局都已经被人拆穿了，顾小姐，你居然还敢这么说话？”徐宛心走过来，唇角挂着不屑的冷笑，“过去我还有些欣赏你，可现在看来，我看走眼了，你根本没有羞耻心。”
顾倩容不想理徐宛心。
她骗了纪慕庭没错，但牵扯不到她的私生活上，她一路走来，配得上“洁身自好”四个字，凭什么那样被周云娜侮辱？
至于徐宛心怎么看她，关她什么事？自己膈应去吧。
“都闭嘴！”纪慕庭吼了一声，接着毫无预兆地拉着顾倩容往外走。
“纪慕庭！”纪夫人气急败坏地怒吼，“你今天要是不跟这个女人离了婚再走出家门，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纪慕庭的脚步顿住，缓缓地回头看向纪夫人。
顾倩容的心底就跟擂鼓似的，忐忑不安，这种时候，纪慕庭会怎样做选择，已经不用仔细考虑了吧？她和纪慕庭，注定要在今天走到末日么？
然而，纪慕庭只是勾起唇角冷冷地笑了：“无所谓，反正我们一直跟断绝了母子关系没什么差别。”
“你……”纪夫人的脸色倏地白了。
而顾倩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纪慕庭拉出去了，身后纪夫人的怒吼和徐宛心的挽留，他全然听不见似的，只顾着把她带离这个地方。她看着纪慕庭的侧脸，被坚冰裹了一层似的，冷硬无比，眸底一片阴鸷……
她知道，撕掉离婚协议、带她走，都不是纪慕庭对她的宣判，更不代表纪慕庭会原谅他。
他会怎么处决她，也许，他自己都还没有决定。
出了纪家的大门，纪慕庭径直把顾倩容塞上了车。
顾倩容试图跟他说话，可是他浑身都散发着一种人类勿近，鬼畜退散的冷厉，“嘭”一声关上副驾座的车门，也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很快地，纪慕庭也坐到了驾驶座上，他发动车子，驶离纪家。
“纪慕庭……”顾倩容才叫出他的名字，忽然，车子就来了个急转弯……
急转弯没什么，可是顾倩容没有系安全带，惯性作用之下，身子狠狠地摔向了一边……
不痛，但是很狼狈。
就在这时，纪慕庭踩下了刹车，冷冷地看向顾倩容：“说吧。”他的语气，疏离冷漠得让人绝望。
顾倩容忽然觉得纪慕庭离她好远，末日在一步步地趋近她，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我……”
纪慕庭缓缓地看向顾倩容，同样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很陌生。
那个晚上，她上了他的车，开始了他们之间的纠缠。
其实仔细想想，当时夜深，他的车子停在那么偏僻的位置，为什么这个女人会那么巧地闯进来了？
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他并不知道她的家庭背景、朋友圈，可是自己的很多事情她都知道。
他也忘了，这个女人身手矫健，枪在她手里就跟玩具似的。
对他，顾倩容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从一开始，你就在骗我，对吗？”纪慕庭的口吻近乎绝望。
陌生的神情，绝望的语气，这样的纪慕庭对顾倩容的杀伤力，比什么都大，她恐惧地点点头，“如果从头来过，我不会骗你。”开始的时候，如果她知道她会爱上这个男人，她同样不会骗他。
可是，世事哪里可以从头来过？
“所以，你一直都在利用我？”纪慕庭渐渐地没了表情。
“我……”顾倩容没有勇气承认。没错，她一直在利用纪慕庭，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停止过。
纪慕庭已经知道答案了，忽然自嘲似的勾了勾唇角，“我只是没想到，我会信错人。”也……爱错了人。
就是这一瞬间，顾倩容眼泪夺眶而出，她近乎哀求地看着纪慕庭：“你听我解释。”
“解释？”纪慕庭冷笑，“解释就能改变你欺骗我的事实？”他看了眼她的小腹，笑意更冷，“我问你怀孕的迹象什么会明显起来的时候，你居然一点也不心虚，还可以正常地告诉我要四五个月？”更傻的是，他居然在期待顾倩容肚子里的小生命降临。
被这么一说，顾倩容顿时也觉得解释没必要了，她闭了闭眼，独自感动撕心裂肺的痛。
看着顾倩容，纪慕庭不是不难过，可是……这个人是假的。
一直以来，他和一个莫大的谎言生活在一起。
他一度认为，顾倩容的出现改变了他的生活。
现在看来，呵，真的是被改变得很彻底。
“下车吧。”纪慕庭说，“我想一个人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