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案现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痕迹，更巧合的是杜宁家附近的监控设备出现了故障，正在检修中——监控也没有发现有用的信息。
而王小东被人注射了大量的镇定剂，案发时，他正处于昏迷状态，并没有目击到命案现场的情况。
杜宁的死让案件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方瑭亦步亦趋地跟着江奕瑾，上了车，寄好安全带，才小声说道：“凶手为什么要杀死杜宁呢？他一直很冷静，应该不会仅仅因为一份犯罪侧写就杀死杜宁。”
驾驶座上的钱鑫惊讶得半张着嘴，“杜教授真的被人杀死了？卧槽，那个凶手也太猖狂了吧，连公安人员都敢动？”
“他还绑走了纪淼。”方瑭从包里摸出电脑，小声提醒道。
其实，他们都有一个疑问，凶手如果只是一个人，有那么大的能量吗？
钱鑫叹了口气，“难道我们就一直这么被动下去？”
死者一个个接连出现，但他们连凶手的犯罪动机都不知道，完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了。
江奕瑾靠在椅子上，他半闭着眼睛，嘴角浮起若隐若现的弧度，突然道：“杜宁他分析对了一点。凶手很可能具有某种脑部遗传疾病。而且他急了。”
“急了是什么意思？”钱鑫完全听不懂，“难道凶手狗急跳墙了，开始无差别地逮谁杀谁？”
这时，钱鑫的电话响了，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小白打来的！”钱鑫看了眼手机屏幕，迅速接通了电话，“小白，你找我有事吗？”
“我找江奕瑾。”林小白的声音有些沙哑。
“哦，”钱鑫的脸立刻垮了下去，把手机扔给江奕瑾，一脚踩下油门，嘟囔道，“是找你的。”
汽车缓缓离开了杜宁所在的小区。
“第二名死者的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林小白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直白地说，“我想你应该猜到了结果。死者是你叔叔江远帆。”
江奕瑾脸上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难过，他似乎有些出神，眉头轻轻地拧在了一起但随即松开，“嗯。还有事吗？”
方瑭和钱鑫对视了一眼，第二具焦尸真的是江远帆。那么，死者的身份终于可以串联起来了。
不过，江远帆的死对江奕瑾来说应该是非常大的打击吧。
林小白继续道，“我在王小东体内检测到了大量的镇定剂成分，是安定。按照药剂的代谢率推算，昨晚他不可能目击案发时的情况。可是，我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而且我们在杜教授的手机里发现了短信，他打算送走王小东。王小东会不会故意隐瞒了线索？”林小白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确定第一名死者身份的对比DNA样本是哪里来的？”江奕瑾却突然转移了话题。
“DNA样本？”林小白一愣，继而道，“我们在沐文舟的酒店房间里找到了他带有毛囊的头发，还从他的牙刷里提取到了口腔残留物……”林小白语气一顿，她突然意识到，江奕瑾这是在质疑DNA的检测结果吗？
“呵，果然是这样。”江奕瑾轻蔑道。
林小白沉默了两秒，不服气地辩解道：“我对比过他的体检报告，血型一致，不太可能出错。”
“不太可能？”
“我……任何鉴定都可能出现误差或者因个体差异出现特殊结果。”
江奕瑾道：“那就再测一次。”
“没办法再测，我们根本找不到更可信的DNA样本了。”
“我说的是王小东。”
“王小东？还能测什么？”林小白揉揉额角，跟江奕瑾这种人说话就是累，完全不按正常人的逻辑行事。
“耐药性。”
“靠！”林小白瞬间挂掉了电话。
嘟嘟……
钱鑫抢过手机，不满地瞪着江奕瑾，“江奕瑾，你到底跟小白说什么了？”
“她业务能力不行！”
“……”
钱鑫道：“你还在怀疑沐文舟是假死的？”除非沐文舟脑子出毛病了，不然他为什么要假死装失踪呢？完全没动机啊！
“不是怀疑。”
“哈哈，我就说你想多了，小白他们怎么可能搞错。”
“因为已经确定了。”
“……”钱鑫突然怀疑江奕瑾脑子有毛病。一定是纪淼那个小傻子失踪太久了，江奕瑾又变成不正常人类了。
“找到了，”方瑭从后座上探出脑袋，举着电脑，亮起的屏幕对着钱鑫和江奕瑾，“沐文舟的父亲和祖父都患有老年痴呆症。两个月前，他姐姐也被确诊为老年痴呆症，并且因意外坠楼身亡。看来，沐文舟可能有阿尔茨海默症的家族遗传病史。”
“等等，你们怀疑凶手是死透了的沐文舟？”钱鑫突然觉得世界玄幻了。
“沐文舟曾经是认知神经科学专家，对吗？”方瑭严肃地问道。
“对啊。但他后面就去搞心理咨询和催眠了。”钱鑫不明所以。
“老一辈的认知神经科学专家很多都是脑科学专家，而且擅长脑局部解剖。”
“额……就算这样，他的开颅技术也不可能那么精湛吧？”
“凶手还催眠了司机，让纪淼离奇失踪，对吗？”
“可是，他已经死透了啊。”
方瑭的表情很严肃，“某位非常著名的虚拟侦探曾经说过，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
钱鑫扭头看向江奕瑾，“就算凶手是沐文舟，那我们怎么把他揪出来？”
江奕瑾看着手中那种泛黄的老照片，缓缓开口道：“去市局，我们和沈敏谈谈。”
“只是谈谈？”
两日过去了，沈敏已经没有当初的淡定自若了，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看起来有些狼狈。
“别白费力气了，”还没等江奕瑾坐下，沈敏就先开口道，“你在我身上找不到答案的。”
“哪怕纪淼被那个人抓走了，你也能无动于衷吗？”江奕瑾坐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冷静的女人，完全无法把她与纪淼联系起来。
想到纪淼，江奕瑾的眼神微凛。他一定不会让纪淼成为第四名死者！
沈敏的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开口辩解什么。
有些东西比爱情和亲情都更重要，那是超越一切的信仰。
信仰，是不可背弃的。
沈敏紧紧地握住手，指甲深入皮肤。疼痛感让她维持着冷静。
“你们的那个秘密，比纪淼的生命更重要吗？”江奕瑾拿出那张照片，放到了沈敏的面前。照片上的五个人是那么年轻，目光中充满了自信的光芒。
沈敏看到照片，却像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瞳孔瞬间放大。她拿起照片，手一直在颤抖，良久之后，她才看向江奕瑾，“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
江奕瑾不答反问，“能跟我聊聊你们十四年前进行的那个研究吗？”
沈敏摩挲着那张照片，看江奕瑾的目光由恐惧变成震惊，最后转换成了愤怒。
一个深埋在心底的秘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人揭开了。
“十四年前那些人是你们杀的，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夺走死者的大脑，是因为那些大脑就是你们的实验数据。你们很聪明，把凶杀伪装成连环杀人案，成功地迷惑了警方这么多年。”
“不，没有！我们从来没想过杀人，是……”沈敏激动地辩解道，说到一半，她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努力维持镇定，“没有实验。那些案子跟我们没有关系。”
“你知道沐文舟在哪里吗？”
沈敏的脸色煞白，但却没有惊讶的表情。
“我……我不知道。他不会杀小水的，不会的……”
“可他杀了他们。”江奕瑾的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江远帆，“下一个死者可能是你，或者……”
“他们死了？怎么会这样？”沈敏瘫坐在椅子上，嘴上喃喃道，“他疯了，疯了……”
“你知道沐文舟在哪里吗？”江奕瑾再次问了一遍。
“不知道……我已经完全不认识他了。失控了……一切再次失控了。”沈敏开始语无伦次了。
江奕瑾眼睛微眯，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曾经的实验室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