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在警方的严密布控下，还是有一名女性在昨晚失踪，让整个市局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但失踪不代表遇害，这意味着还有营救的机会。
紧急的案件分析会议在三楼召开。
纪淼和江奕瑾进去时，会议已经进行到一半，白板上贴着失踪女孩的照片。
“王筱芬，女性，25岁，普通职工，居住在南城区的金阳小区，昨晚10点下班之后就没有人见过她。”一名女警介绍着基本情况，“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无法实行定位。监控拍到她拐进了石楠路，之后就消失了……”
“抱歉，我可以借用一下这块白板吗？”江奕瑾打断女警察的汇报。
原本还在小声讨论的众人安静下来，都诧异地看着他。
“江教授，我们昨晚按照你的地理侧写进行了布控，为什么还会有失踪者？”小刘蹭地站起来，阴阳怪气地指责道。
“很显然，是你们的执行能力有问题。”江奕瑾把白板上的所有照片都取了下来，扔到一旁的桌子上。
“……”小刘瞬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
纪淼扭头问正抱着笔记本电脑的方瑭，“他要干什么啊？”
方瑭抱着电脑的手紧了紧，仿佛没有听到纪淼的问题。
“方瑭？”纪淼戳了戳他的手臂。
“做犯罪侧写，”方瑭仰着头，露出兴奋的表情，“我们很快就可以抓到他了。”
江奕瑾拿起水笔，在白板上写着：
一、男性，年龄25-30，未婚独居，身形高大且外貌迷人，家境富裕，有海外生活经历，恋物癖。
二、其女性抚养人是调香师或者其他与香水制造相关的职业，且她在近半年内逝世。
三、调取航空公司近期的保加利亚玫瑰运输记录，他的名字会出现在上面。（重点排查）
四、他在南郊有房产，而且那里就是命案现场。
当他写完时，全场哗然。
所有人都不解地看着那几条与案子完全不搭边的侧写。第一条还稍微可以理解，剩下的完全就是天马行空了。
“我已经按你们喜欢的方式给出了侧写，剩下的是你们的事了！”江奕瑾放下笔，丝毫没打算作出解释，“你们还不行动吗？他的心态可没你们这么好！”
“你的意思是，那名失踪者还活着？”王勇问道。
“如果他杀死了那个女人，那么尸块就会出现在市中心，而你们也不会这么悠闲地坐在这里。”
“理由呢？”杜宁站起来，急切地打断道，“恋物癖一般伴随着病态的收集行为，但这起案子中，凶手什么都没带走，怎么会是恋物癖？”
恋物癖者依靠无生命的物品，特别是异性的贴身物品达到性唤起，属于性欲倒错中的一种，最典型的就是异装癖。
“气味。这就是他收集的东西。”江奕瑾倨傲地看着杜宁，“而他真正的犯罪幻想，是利用女性的气味作为他调制香水的原料之一。”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四名受害者的居住地我都走访过，她们有个共同点，就是她们房间的气味相似，并且她们都是未婚女孩，很少使用人工香精，所以气味是纯天然的体香。”
纪淼虽然也没太懂，但还是配合着点了点头。这些受害者几乎不使用化妆品，身上的气味肯定比较纯粹。可是，凶手随便这么一闻，就能闻出受害者是不是他的目标，嗅觉岂不是很逆天？
“气味相似？这是靠你的嗅觉评判的吗？可笑！”杜宁不死心，继续辩驳道，“恋物癖者一般性格懦弱，就算是入狱也大多是因为性骚扰，很少会有这么强烈的虐待行为。”
“概率问题而已。著名的连环杀手杰罗姆·亨利·布鲁多斯就属于这类，他也被称作‘恋物杀手’。他有恋鞋癖，他的作案模式是剁下受害者的左脚，把它塞入他珍藏的高跟鞋里，存放在冰箱里。这够残忍吧？”
江奕瑾语气一顿，继续说道：“很多变态杀手都喜欢带走纪念品，这也是种恋物倾向的表现。纯粹的恋物型谋杀案的确比较少见，但我们这位凶手恰恰就是。他迷恋某种味道，为了收集它们而杀戮，他丝毫不觉得这是罪恶的，反而让整个谋杀过程具有一种神圣的仪式感。等你们找到命案现场，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话。”
这一大段不明觉厉的话立刻镇住了场子。
整个会议室炸开了锅，底下的警察们议论纷纷。
“凶手活活煮死受害者就是为了收集气味？不可能吧，这又不是写小说，脑洞不要开得太大！”
“就是，凶手怎么收集气味啊？难道拿个瓶子在蒸锅上面接着蒸气？哪来的这么大的锅啊？”
“这个杀人方式也太有创意了吧，简直可以载入史册。”
“Eric，为什么他们听到凶手是恋物癖后这么激动？”方瑭不解地问道。
“弗洛伊德在《文明与缺憾》里说，禁忌之处有欲望。猎奇是宣泄这种欲望的方式之一。”
纪淼：“……”这种欲望又是什么鬼？不过，她真的很好奇凶手到底制造的是什么香水。
“事实上，拿女性体香当香水原料的方法并不具有独创性。”方瑭见他们一直没讨论出结果来，忍不住科普道，“中世纪的欧洲就有调香师拿人油当香水的调和剂。有部被拍成电影的小说《香水》，里面的主人公也是提炼少女的体香调制香水。在中国古代，有养香的说法，就是利用女子的体香改善香料的气味。不久前，法国研发了一种特殊的技术，可以从衣物上提取气味分子，然后按照其成分调制出相同味道的香水……”
会议室里突然安静了下来。在这种关键时刻，这个呆萌的少年竟然在一本正经地科普这些可怕的暗黑香水制作方法？
果然，研究变态的人都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啊！
“抱歉，我打断了你们的讨论。”方瑭察觉到气氛不对，扭头看向江奕瑾，“Eric，他们好像不喜欢我，我现在需要调整印象管理策略吗？”
（印象管理策略是指人们试图管理和控制他人对自己所形成的印象的策略，恰当的印象管理是人际交往的润滑剂。）
“不用。”
“江教授，请问这些侧写有物证依据吗？”良久之后，小刘看了眼呆坐在椅子上的杜宁，出声反驳道，“破案是靠证据的！”
“方瑭，解释。”江奕瑾扭头对方瑭道，“简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