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瞬间凝滞了,王成刚立刻松开了王成材的衣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纪淼走到老张身边,压低声音对他说了几句话。

老张脸色变了变,随后目光定在王晓梅身上,“王女士,我们想问你点事。”

王晓梅脸色一白,但还是跟着老张去审讯室里。

“纪警官,那碗粥真的有毒?”王成材叫住纪淼,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姐……她怎么那么不孝啊,拆迁款本来就平分的,她何必……”

“粥里没毒。”纪淼扬了扬手里的化验单,眼睛却紧盯着王成材的脸,“里面没有检测到毒药成分。”

“怎么……会?那为什么你们要审问我姐姐……”

“他们不是医闹吗?扰乱社会治安了,需要做一份笔录。”

王成材脸色微变,似乎有点失望,“如果粥里没毒,我爸好端端的怎么会死呢?”

“好端端的?我怎么记得,医生已经给你父亲下了病危通知单呢?”章锋在一旁打断道,“他的病情本来就不怎么好吧?”章锋一直觉得,他们是在闹事,把事闹大,那样医院就不得不赔钱了。

“但最近他的病情已经好转,都能够吃东西了。”王成材语气激动地反驳道,“一定是有人害死了他!”

“案子正在侦查中,”纪淼语气一转,突然问道,“王先生,您父亲有糖尿病吧?”

“有!”王成材的回答脱口而出,而后声音又弱了下去不少,“医生说,每天都得给他注射胰岛素。那东西挺贵的,我就记住了。这跟我爸的死有关系吗?”

“我只是随便问问。”纪淼挥挥手,不耐烦地打发道,“请你也跟着小李他去做份笔录吧。”

王成材还想说什么,但见纪淼一副“我很忙,不准打扰我”的样子,最后还是跟着小李走了。

“阿喵,你也觉得这个王成材有问题?”章锋问道,“总感觉他在搞事情!”

“对,”纪淼表情很严肃,目光微闪,“一个真正孝顺的孩子,不会在父亲死后,连他的尸体都不管的。”

“诶,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啊,父亲尸骨未寒,就开始勾心斗角地争遗产,”章锋叹了口气,“不过,我感觉王成材杀人动机不强。”

“我也觉得他没有杀人的理由啊!如果王成材是因为承担不起医疗费而杀害王建国,那他早就可以动手了,何必在有三百万拆迁费后呢?而且据说王建国还打算改遗嘱,把遗产都留给他。所以,王建国的死对他毫无好处。除非,王建国的死另有隐情……”纪淼摸了摸下巴,目光突然深沉了起来。

这一番缜密的分析,让章锋瞬间对纪淼刮目相看。他好奇地追问道:“你觉得有什么隐情?”最近纪淼的智商好像提高了不少啊!

“唔知道啊。”

“那你装什么深沉?”章锋愕然。

纪淼耸耸肩,一脸坦然,“漫画里的侦探都是这么装逼的,分析不出来就说另有隐情啊。”

“……”章锋无语,他为什么要对纪淼有期待啊。

审讯室里。

王晓梅有些坐立不安,她的手不时揉捏着大腿,“警察同志,我知道医闹是我们不对,但是我真没毒死我爸。”

“王女士,你父亲喝的那碗粥是你煮的?”纪淼问道。

“是我煮的,医生说我爸进食困难,最好吃流食。最近几天,每天都是我给我爸送饭,”王晓梅语气一顿,“倒是我爸那两个儿子,经常十天半个月见不到人。”

“粥是你亲手喂给你父亲吃的?”那个粥碗上只检测到了王晓梅的指纹。

“我真的没下毒,是我哥,对,肯定是我哥下的!我爸之前还说过,不会给他分一分钱,我哥肯定怀恨在心!”王晓梅急了,语气中还带着哭腔,“我哥认识很多混混,肯定能搞到老鼠药。是他做的!是王成刚下的毒!”

老张给王晓梅倒了一杯水,安抚道:“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别哭啊。不是你做的,我们肯定不会冤枉你的。”

“你在粥里放糖了吗?”

“糖?医生说千万不能给我爸吃高糖的东西,我什么都没敢放啊!呜呜,”王晓梅一下子就崩溃了,“我知道以前我做的不对,但我家也穷啊,而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怎么拿婆家的钱给我爸治病?我毒死我爸我图什么啊?凭什么都说是我下的毒啊……”

纪淼和老张对视了一眼,看来不像是王晓梅做的。

下一个审问的是王成刚。

他是个老滑头,以前因为打架斗殴进过好几次局子,所以他并不像王晓梅那样慌乱。进审讯室后,他冲老张笑了笑,还掏出一包苏烟偷偷塞给老张。

“你想干什么?行贿?”老张把烟扔到桌子上,眼睛逼视着王成刚,“这么积极地行贿,犯事了吧?”

“哥,一包烟算什么贿赂啊!”王成刚一扫之前的嚣张气焰,缩了缩脖子,讪讪道,“这是孝敬您的。”

“少贫嘴!”老张拍了拍桌子,呵斥道,“听说你爸是被你气得脑溢血进医院的?”

“他自己病倒了,关我什么事!”王成刚心虚地移开目光,“警察同志,这毒真不是我妹妹下的,王成材他就是在造谣,他看不起我们这些穷亲戚,想把我们给搞死。你可别听信他的一面之词啊!”

“我们只相信证据,不会随便冤枉人!”

“那我就放心了!”王成刚松了一口气,“要我说,很有可能是王成材那个王八羔子下的毒,用来陷害我的!”

“听说你爸那三百万的遗产一分都不打算分给你,你怀恨在心,一直没去医院看你爸?”

“我这是为了他好。医生说,他那病不能生气,我就不敢去医院了。我一去,没准他就被气死了。对啊,我要是真想弄死那老头,我就直接把他气死得了,还下什么毒啊。是吧,警察同志。”王成刚满脸堆笑着。

畜牲!老张在心里骂了一句,话锋一转,“听你妹妹说,你有门路搞到毒药?”

王成刚脸色一变,立刻急了,“靠,王晓梅说是我下的毒?搞笑!我还怀疑是她下的。自从知道有拆迁款后,她就在我爸面前各种殷勤,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好心啊?最毒妇人心,没准还真是她下的毒!”

“你知道你爸有糖尿病吗?”

“糖尿病?我怎么知道,要我说,就那个老不死那个鬼样子,连站都站不起来,迟早……”说到一半,王成刚才意识到这是在警局,把话给咽了回去,“反正他身体不好,也活不了多久了。谁会有那功夫去杀他啊!”

纪淼和老张都叹了口气,这个社会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

三份笔录,王成刚他们三个人互相指责,似乎每个人都有嫌疑。

案子一时间陷入了僵局。首先,死因虽然确定是脑溢血引起的脑猝死,但糖不一定是引起脑血压升高的唯一因素;其次,这三个人都有嫌疑,但却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纪淼看着笔录,完全猜不出凶手会是谁。

这时,老张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老城区有个老太太去世了,躺在地上,据说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老张语气一顿,压低声音道,“有人说是中邪了。小纪,你跟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