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唰唰,空气里弥漫着早春万物萌动的气息。
“表白?”纪淼的脚步一顿,愣愣地扭头看着江奕瑾,周围来往的路人和远处的霓虹灯仿佛都成了默剧中的背景,“没……没有啊。”
也许是雨雾太大,空气中湿气极重,吹过面颊的风仿佛都带着浓重的濡湿。气氛也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江奕瑾低头看着她,“所以,你又要赖账?”
“我有欠你钱吗?”纪淼掏出钱包,“欠了多少,我会还的!”
“……”江奕瑾突然发现,钱鑫某些歪理还是很有道理的,像纪淼这种二傻子,根本不懂什么叫浪漫。就算你送她一束玫瑰花,她也能一脸茫然地问这能吃吗,不能吃买来干嘛。
那么只能……
纪淼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给了江奕瑾什么性暗示,江奕瑾却突然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脸慢慢朝她靠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味。
突然好想吃薄荷糖了。
一秒。
纪淼的小心脏骤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喵了个咪的,江奕瑾为什么要靠那么近,难道她脸上有辣酱,还是有脏东西了?
二秒。
耳根旁感受到了他的呼吸,痒痒的,让纪淼突然很想……揍人!
三秒之后。
纪淼腹徘着,想做什么就快点动手啊,磨蹭什么!
“叭叭”,这时,一辆黑色轿车突然高速驶来,刺眼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纪淼立刻眯起眼看向那辆轿车,司机好像是个美女啊,但她眼睛的余光又瞥见了脚边的那个大水坑。
电光火石之间,纪淼迅速把江奕瑾推到了身后,然后伸开手挡在了他的面前。
“哗啦”,车胎重重地碾过那个水坑,溅起了一片大水花,猛地向纪淼的身上袭来。
车尾气缓缓飘过。
吧嗒,吧嗒,泥浆从纪淼的头发上滴落下来。
“江奕瑾,你看我多仗义啊,”纪淼吐出嘴里的沙子,又抹了抹脸上的脏水,“脏水我都帮你挡没了……哈哈哈,你的脸……”
江奕瑾那张白皙的脸上也被溅了不少黑色的泥浆。
纪淼第一次看到江奕瑾这么狼狈,忍不住笑弯了腰,“沾上了泥土,你接地气多了!”
江奕瑾无奈地看着纪淼。
他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看来,我还真是个矮子,”纪淼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发现自己只到江奕瑾的下巴,于是努力踮了踮脚尖,“要是我再长高点,我就能挡住你了。”
“笨蛋,你只要躲在我身后就可以了。”江奕瑾拿出纸巾,耐心地帮纪淼擦脸。
感受到他指尖冰凉的触感,纪淼突然觉得自己的脸有些滚烫,“江奕瑾,你怎么突然对我这么好了?”
“我以前对你不好吗?”
纪淼想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点头。
“嗯?”江奕瑾捏住她的脸,眼睛微眯。
纪淼被捏得嘟起嘴,含糊道:“很好。”
江奕瑾满意地收回手,“下次,不需要你挡在我前面。”
“可是,我要保护你啊!”纪淼眨巴着眼睛。
江奕瑾的心微微颤动。
纪淼拍拍胸口,一脸正气地补充道:“谁让我是人民警察呢。你是我保护的对象啊,别说是脏水,就算是刀子,我也会为你挡的!”
“……”
“不过,我笨得好像也只能为你挡刀子。”纪淼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小到哗啦啦的雨声将她的声音彻底给淹没了。
纪淼把江奕瑾送回到他的别墅后,又开车回去了。
等纪淼的小奥拓消失在雨中时,江奕瑾冷冷地说道:“你出来吧!”
苏落瑶从铁树后面走了出来,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她动了动苍白的嘴唇,“你根本不爱她。你接近她只是为了……”
“与你无关!”
“学长,你不会喜欢别人的,更不会喜欢她那样蠢的女孩。”苏落瑶的脸上都是雨水,“你不爱她,对吗?”
江奕瑾抬起眼帘,一字一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不喜欢你就行。”
“江学长,”苏落瑶突然抹掉了脸上的雨水,她扬了扬下巴,“如果纪警官知道,真正的你是什么样的,你觉得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江奕瑾嘴唇抿紧,眼底尽是骇人的目光,“陆成,送客!”
当天晚上,纪淼失眠了。
于是她用视频通话骚扰林小白。
“小白,完了,完了,江奕瑾那个自大狂好像喜欢我!”纪淼把干脆面捏得咔嚓作响,“我今晚要做噩梦了。”
林小白敷着面膜,正用手机玩斗地主,她扔了四个六后,才瞥了眼电脑屏幕上的纪淼,眼睛微眯,“阿喵,你刚才说谁喜欢你?”
“江奕瑾。他好像看上我了。”纪淼左手托着下巴,右手不停地拔着仙人球的小刺,圆润的小球球已经被她薅光了一大片。
“他表白了?”林小白看着手机上的王炸加一个2,露出奸笑。这局赢定了!
“没有!表白的好像是我。”
“……”林小白手一抖,把自己的王炸给拆了,扔个小王出去。
没事,只要对手没炸弹,一样能赢。
“他好像还想吻我。当时,他的脸离我的脸只有一厘米,一厘米啊,我还能听到他的心跳。然后我的小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跳着,都快跳出来了……”纪淼皱了皱眉,“可江奕瑾又不瞎,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对手出了个炸弹,又连续出了好几个对子。林小白这个地主华丽丽地被反杀了。
“小白,你怎么不理我。”
林小白一把撕掉面膜,终于正眼看着纪淼,“阿喵同志,为什么你的每句话都带着‘好像’两个字,嗯?”
“因为不确定啊。”纪淼的脑袋在键盘上滚了滚。
“你有没有表白你都不确定吗?”
“不确定。江奕瑾说我表白了。”
“……”
“但我坚信我没有!”纪淼的目光很坚定。
林小白兴致缺缺地问道:“纪淼同志,有什么是你确定的吗?”
“江奕瑾不会看上我。”
“……”
“除非他瞎了,或者被人附体了。”
“……”
“小白,他会不会有多重人格啊?”
“……”
“小白,我该怎么办啊?”
林小白重新开新一局,这次她又拿了一副好牌,于是随口安慰道:“既然你知道江奕瑾不可能喜欢你,那你纠结个毛线啊!要不,我们一起斗地主,消磨消磨你那过剩的荷尔蒙?”
“可他好像想吻我!”纪淼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倒在**。
“他吻了吗?”
“没有。”
“所以,你很失望?”林小白揶揄道。
“才不是,”纪淼抓狂地反驳道,随后又扁扁嘴,“总之,我就是很烦躁!我想睡觉,失眠好痛苦!”
“要是我,就吻上去,让结果坍塌成一种!”林小白扔了一个王炸,霸气地说道。
“吻上去?”
“这就是个薛定谔之吻,你们既可以是吻了,又可以是没吻,这取决于观测者。听不懂?”林小白一边打牌,一边喃喃道,“这得从一个叫薛定谔的奥地利物理学家说起,额,他虽然姓薛,但他是外国人。1935年,他提出了一个有关猫生死叠加的著名思想实验,把微观领域的量子行为……”
纪淼立刻呼呼大睡起来。
“做个好梦!”林小白满意地关掉了视频。
纪淼做了个梦。
在梦里,她又回到了那条破街。在江奕瑾靠了过来时,她搂着江奕瑾的脖子,霸气地吻了上去,还用力咬了一口江奕瑾。
凉凉的,是薄荷味的。
很甜美。
纪淼满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