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皆是天意,你不用自责愧疚,也不用活在悲伤内疚中。”

她拉着我的手说了一句这么意味深长的话,随后就开始不停咳嗽。

“我命数已经时间不多了,我今天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里不可缺少的一环,大家都是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不用因为朋友走在前面就难过伤心。”

“还有另一个更好的世界,人间才是18层地狱……”

她眼睛发直看着天花板,身体已经隐隐发颤。

“大姑!”我担心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更加紧了。

大姑一口气很久都没上来,我焦急哭喊,无奈又无助。

“先离开的人身上背负的业力已经还完,去了另一个更好的地方,小灵,你身上还欠着很多业债……你要还……”

她眼睛都开始涣散起来,精神已经开始枯竭。

我捂着嘴巴无助大哭,心里已经明白了大姑的意思。

她这一次缓了好久才渐渐回神,我已经看到了她身上的一片死气,知道大姑的生命走到尽头了。

我把最后的时间留给了大姑的家人们,让她们最后团聚,而我则是失魂落魄回了家。

今天正是大年三十晚上,我爸妈还不知道大姑濒死的事情,大姑也交代我过完年再说,她想让我爸好好过一个年。

最后她拉着我的手告诉我,我们一家人已经很久没有过一个真正快乐团圆的年了,眼神中充斥着遗憾。

我正在发呆的时候我妈拉住了我,她指着院子里我爸买的一堆烟火,拍着手笑得像个小女孩。

而我爸则意气风发,拿着打火机蹲在烟火前面摆好了姿势,微笑转头问我有没有准备好拍照。

看着这幸福的一幕,我眼睛发烫,滚烫而幸福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滴落在我刚拿出来的手机屏幕上。

“嗯,准备好了!”

我擦干眼泪举起手机,把我爸和漫天烟火全部留在了我的手机里,同时也成为我脑海里最珍贵的画面。

就在烟花不断升空燃放的同时,我看到司冥出现在院子里。

他手捧着鲜花一步步朝我走来,眼里到倒映着耀眼的光芒,还有正一脸幸福微笑的我。

我们在烟火中紧紧相拥,在爸妈拍手祝福中共同点燃了一束烟火。

看到司冥来了,我爸妈都很开心。

往年一直都很孤单,今年多了司冥,生活里也多了一些热闹和甜。

只是……

坐在明亮的客厅里,我透过窗户看到了院子里的空**,除了满地红色之外空无一人,往年祥意都会这时候过来,送上祝福……

“砰砰砰!”

就在这时天空中继续燃起一朵朵绚丽的烟花,烟花的光芒迷住了我的眼睛,一切都变得那么美好,只是心头有一角隐隐作痛,我知道那是留给祥意的位置。

如我大姑所说,他一定去了另一个更好的世界,他会在那里提前等着我。

我们生活中逝去的亲人朋友们,也会在那里提前布置下一世的家,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司冥的大手轻轻抚摸我脸上的泪痕,他用柔软的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湿润,然后把我揽在了怀里。

“你还有我。”

他宠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伴随着一声微不可查的轻叹,如同那束照亮在我心中的烟火,瞬间驱散我胸口所有阴霾。

这个新年很热闹,许多往日不怎么走动的亲戚都来了我家。

一大半人是听说了我妈多了个高富帅女婿,还有一半则是庆祝我爸身体康复。

看着坐了满屋子的亲朋好友,我觉得有些透不过气,在他们热闹的同时,我走出了房门。

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身白衣的白凤,她成熟了很多,气质也变得更加沉稳。

白凤此时正抬头看着天空,鼻尖微红,刘海上还浮着没来得及融化的碎雪。

她眼神恍惚中还掺着浓浓的哀伤,身上笼罩着迟迟散不去的阴影。

“白凤?”

看到她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我还是很惊讶的。

听到我的声音她突然回神,缓缓看向了我。

我本以为她看到我会一脸怨恨,甚至会冲上来打我撕碎我,毕竟是我夺走了属于她的幸福,毁了她最在乎的那两个人。

可她却只是平静而悲伤地看着我,平静到让人心里发凉。

看着天空落下来的雪越发密集,我邀请她来我家坐,外面太冷了。

“我想单独和你聊聊。”

她看了一眼我家院子,听到了大厅里的热闹。

“没关系,我们去二楼吧,二楼很清静。”

我点点头带着她去了二楼客厅。

二楼和一楼没什么区别,空间都很大,该有的设施一样不少。

我让她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冻得发青的脸,我去给她冲了一杯热奶茶。

面对我的热情白凤并没有拒绝,她伸手接过了杯子,捧在手心里取暖。

二楼阳台窗户很大,我们坐在客厅朝外看,能看到不停下落的飘雪。

我调好了空调温度,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白凤脸色好了一些,她似乎站在外面寒风中冻了很久了。

“怎么来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站在外面等着多冷啊。”

我主动打破了寂静,尽量对她释放出善意。

白凤转过头直直看着我,可她身上却没了一丝一毫的攻击性。

现在的白凤就像是迟暮的老人,仿佛一切都看透了,也仿佛对一切都释怀了。

只有我知道,她是心死了。

心如死灰真的会摧毁一个人,让原本开朗活泼性格张扬的人变成了另一种性格,就像是换了一个人那般。

“白凤,我……”

她抬手打断了我口中还没说出的“对不起。”

“我今天来不是兴师问罪的,只是想和你聊聊天。”

白凤声音很平淡,可眼神中是中透着散不开的悲伤。

她喝了一口热奶茶后扭头继续看着窗外飘雪,轻轻开口道:“他走了对吗?”

我知道她口中的“他”正是祥意,叹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我知道我说再多句对不起也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了。”我低下头,手掌紧握,心里像刺了把冰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