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灵你别问这么多了，这都是你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必要刨根问底。”
她背过身子继续忙碌，只是眼神闪烁，言辞之间刻意回避。
“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我抓着她的胳膊，心里越发好奇。
这张照片仿佛在我心里埋下一棵种子，瞬间便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他是隔壁村的小孩，曾和你是小学同学。”
我妈耐不住我软磨硬泡，终于开口了。
“你们两个每天一起放学，他就像个跟屁虫一样喜欢跟在你身后，也不怎么说话，不爱笑。”
“这孩子小时候很有名气，是附近远近闻名的小状元，只是后来放学路上出了事，差点死了。”
“听说家里人接他去了大城市治疗，再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没了消息。”
听她说完，我心口突然开始疼了起来，一阵阵的，伴随着窒息感袭来。
我妈看我突然捂着胸口满脸痛苦，被我吓到了，“小灵你咋了？”
“你没事吧？”
她面色发白，蹲在我面前不停拍着我的后背。
“妈，他叫什么名字？”
我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心中越发迫切。
“我不记得了，应该是姓肖。”
“这小孩是从城里来的，听说爸妈都是有钱大人物，看起来和周围农村小孩都不一样，走哪里都鹤立鸡群的。”
听到这个小男孩姓肖，我脑袋像被人砸了一棍，竟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肖司明！
我再次拿起照片仔细看着上面的小男孩。
当时像素不好人脸是有些模糊的，伴随着颗粒感，再加上照片放久了发黄，我分辨起来很费劲。
看得久了，我竟发现这照片上的小男孩，还真和肖司明有几分相似。
“他当时出了什么事？”
我想多问一些关于他的事情，我妈却再次闭口不谈了。
“妈？”我盯着她，她面带犹豫。
被我眼神一直注视着，她摸摸头眼神躲闪：“这件事和你是有关联的，小灵。”
“当时你被淹，是他救的你，他用小小身子拖拽着你上岸，自己却沉了进去。”
说起这件事我妈似乎还有难言之隐，表情也变得不太好看。
“小灵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当时家里太忙了我没照顾到你，每天放学都是你自己走回来……”
她眼睛湿润，语气里都是愧疚。
听到这些事，我身体僵硬坐在了地上，大脑都是发麻的，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情绪。
沉默了好久，我才吸了吸鼻子继续问：“应该不只是这么简单吧。”
“妈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还是你的女儿吗？”
这句话其实说得有些重了，因为我妈总是像有什么事瞒着我，这让我很难受。
“我和他为什么都死了一次，又活了过来？这种事在医学上也不常见吧。”
“还有我为什么会失忆呢，我只是窒息又没伤到脑子。”
我妈被我说得眼睛越来越红，她擦擦眼泪：“那个孩子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只是从别人嘴里听说的，也可能是没死只是昏迷了，我记不太清，反正后来不见了。”
“至于你为什么会失忆，很可能是中邪了，被邪祟附身！”
看我满脸不可置信，她叹了口气：“当时差点就要给你办后事了，谁知道你却突然活了。”
“你坐了起来却指着你爸，大喊大叫说是你爸把你推进河里要淹死你。”
“说完你就突然昏迷，再醒来就失忆了。”
越听事情越离谱，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可能呢，你可是你爸的宝贝女儿，是他盼那么久盼来的，他怎么会淹死自己女儿呢？”
“所以大家都说你是中了邪。”
听完这些事我脑子很乱，就像是被一团麻线捆住了神经。
我呆坐着，仔细梳理着今天听到的内容。
妈妈也和我坐在一起，她不停叹着气伸手搂过我的肩膀。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天都黑了，房间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手里还紧紧抓着那张照片，豆大泪滴砸在上面啪啪作响。
“对不起……”
我心里又愧疚又难过，小时候是他救了我，长大后我却认不出他。
这种想要努力回忆过往，脑海里却总是一片空白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这件意外让我失去的不止是童年记忆，还有很多美好情感。
“咚咚！”房门被敲响，我妈喊我出去吃饭。
“你爸也在，都在等你吃饭呢。”
听到我爸我心头咯噔一下，第一反应不是温情而是后怕。
昨晚的事情，真的吓到我了。
有些事情，比知道世上有鬼还要吓人。
我擦干眼泪整理了下衣服，开门走了出去。
客厅里灯光大亮，电视机里正在播放新闻，我只能看到我爸坐在沙发上面对电视露出一个后脑勺。
我妈正在盛饭，并没有看到我抗拒的表情。
“愣着干嘛，快来！”我妈对我招手。
我坐在了我爸对面，手里捧着白米饭，碗还发着热度。
一道灼热视线停留在我脸上，我抬头便看见他发黑的脸，表情严肃到有些瘆人。
“爸。”我对他点点头喊了一声。
他没回答低下头拿起了筷子，夹起了餐桌上的鸡腿放进了自己碗里。
我……
情绪略微有些复杂。
脑海里又闪现出那张黄鼠狼皮的样子，手里的筷子不由握紧。
“爸，那只黄鼠狼……”
“啪！”
我一句话还没说完，我爸就阴沉着脸把筷子摔在了碗上，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死死盯着我。
“老古你突然朝孩子发什么神经？！”
看着我一脸震惊，我妈连忙骂了过去。
“你想说什么？”我爸盯着我依旧脸色阴沉。
“啊没什么。”我慌乱摇头，心脏狂跳，后心都被汗水打湿了。
“以后不准乱说话，女孩子要有女孩子样子。”
他冷冷说完继续低头吃起了鸡腿，吃得满嘴流油。
我妈疯狂给我使眼色，还盯着我爸方向撇嘴。
“好。”我点点头，心里却很不服气。
不明白黄鼠狼为什么就是不能说的话，我又哪里做错了。
这像是一个慈爱父亲该有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