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瑶池金莲
??“我没事!”张周府平复了一下情绪,刚才的失神已经引起了扎木拓的注意,不过他见对方似乎并没有感应到这石桥之上出现的景象,或许这是因为他修炼太虚鸿蒙诀的缘故,能够感应到那深渊之底黑水中蕴含的某种神秘的力量。
扎木拓也曾听闻过关于黑水的传说,只是他如今修为不到,还不能体会到其中的玄妙,听到张周府说他没事,便也放下心来,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石桥,便是一个巨大的洞府,内中有许多祭祀所用的法器,地面上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可能当初祭祀之时,用到了血祭的法门,这些蛮夷之民对于鲜血的崇拜,非是中土道门可以理解的,但各个宗门之间,都有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张周府也没有多去过问。
在洞府的石壁上,刻有许多符篆文字,都是蛮荒之地的文字,张周府了解不多,看样子那黑袍大巫师传承的乃是太古祖巫的道统,其中的玄妙张周府自然不能理解。
不过太古祖巫自从神魔受到天劫之后,就几乎绝迹,从未在道门出现过,早就没有人去理会,不过能够在这蛮荒之地见识到太古祖巫的神秘底蕴,还是让张周府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过了洞府之后,前面便是一个环型的阶梯,全都是用一种特殊的黑色巨石雕刻而成,表现显得极为粗糙,不过经过了厉害黑袍大巫师的磨砺,也能看到其中残留的痕迹,张周府随着扎木拓一路绕阶而上,这才来到祭祀之山最为神秘的所在。
那是一个极为空旷的洞窟,一眼能够望见外面灰茫茫的天际,此刻天色已经阴暗下来,乌云遮顶,透着某种压抑的诡异气氛。
张周府瞧了一眼,微微皱了皱眉头,这样的天气让他感到心中颇为压抑,尤其是在这山洞之内,他跟在扎木拓身后,往洞窟内走去,就看到一座庞大的法阵覆盖在整个洞窟的地面之上,深深的凹痕之下,散发出浓烈的血腥气味,干涸的血迹凝结成一层层的锈迹,原本平整的法阵,也被腐蚀的略显残破。
在法阵的中央,有一个丈余方圆的石台,上面放置有一件陈旧的法器,似三足鼎一般,周围绘刻有各种奇形怪状的图腾,张周府仔细一看,在鼎的一侧,有一个鸟状的图案,双翅伸展开来,每一根翎羽之上,都有绘刻有密密麻麻的祖巫符文,似乎蕴含某种强大而又神秘的力量。
扎木拓指了指那三足鼎,说道:“这便是盛放黑水精华的三足鼎,上面绘刻有玄鹤的图腾,乃是这混沌大阵的核心,少了那三足鼎的相助,便无法催动这座大阵!”
张周府心中有些纳闷,那黑水现在乃是八玄幽都的冥河,但这条黑水的来源,却又是太古神魔尸骸所化,而太古祖巫在神魔时代的灭世大劫中已经灰飞烟灭,如今却在这瑶池寨中留下了传承,似乎三者之间还有某种奇妙的联系,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黑水为何会被列为冥河之一?
按说鬼道一脉乃是从上古之时才开始流传下来的,太古神魔时代,根本没有这等存在,更别说什么六道轮回,以及十殿阎罗这些听起来就觉得十分荒唐的存在,然而此番张周府所见,偏偏三者之间联系紧密,而且眼前这一座祖巫流传下来的法阵,竟然还能够压制黑水肆虐,这其中便有许多隐秘,倒是值得他去仔细推敲一番。
“难道说,太古祖巫在神魔时代的灭世大劫中并没有灭绝,而是隐藏在了这蛮荒之地,而且那些神魔的尸骸莫非也是太古祖巫的残脉堆积起来,然后发动了某种惊天动地的奇术,使得那些神魔的骸骨幻化成了这一条黑水?”张周府思忖了良久,心中忽然跳出来这么一个念头,不过想了想,也不敢确定,毕竟太古神魔时代,乃是最为混乱的时代,一切都有可能会发生。
他也不再去想那些无法推演的事情,便走到扎木拓的面前,说道:“扎木拓道友,你可曾准备好了么?”
张周府向来说话不去转绕,而且他们这些炼气士,行事难以用常理度之,不似凡俗之人,求人之时,还绕许多花花肠子,颇不耐烦,张周府之前混迹汴京之时,号称“瀛洲小神仙”,倒是学会了许多肯蒙拐骗的勾当,只是等他到了太虚派,闭关三年之后,性情便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如今他修为越高,道心便越发澄澈,不须再去寻思那些旁门左道。
扎木拓点了点头,寻了一处干净的凭地,坐了下来,默默念了一段祖巫咒语,随手往地方一拍,便有一道混沌元气从掌心涌出,他张嘴咬破了指尖,以自身精血在那混沌元气周围画了一个图阵,顿时将混沌元气锁困其中,随着图阵的运转,一点点地步入轨迹!
“好了,可以将那位道友放出来了!”扎木拓做完这些,脸色微微显得有些苍白,不知道是因为这图阵消耗了他极大的法力,还是因为刚才精血流失过多。
张周府皱了皱眉,取了几粒丹药递给扎木拓,然后一抖河神镇妖塔,一道金光裹住白伏波虚弱不堪的身子落在了那图阵之上。
扎木拓看了张周府一眼,用眼神表示感谢,也不客气,直接将那极力丹药吞服了下去,略一运功,便都消化殆尽,脸色也恢复了一丝气色。
此时的白伏波几乎已经失去了神智,连运转玄阴浮屠鬼气抵制玄冥剑气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处于朦胧之态,如果不是依靠张周府太古雷纹催发生机,恐怕她此时已经凶多吉少了!
扎木拓毫不犹豫地弹出一滴精血,印在白伏波灵台之上,口中低喝了一声,那一滴精血便猛然炸裂开来,化作一道符咒隐入白伏波眉心之间,随即又在白伏波的掌心各自画出一道符咒,使她的两只手掌抵在地面的图阵之上,紧接着扎木拓口中念念有词,不消片刻,那图阵忽然加速转动了起来,一股股浓重污秽的混沌元气从白伏波的掌心和灵台钻了进去。
张周府在一旁看的真切,不由地啧啧称奇,过了片刻,就看见白伏波的脸上一道氤氲的污秽之气一点点扩散开来,本来苍白的脸色,也显得极为阴沉,那一双好看的眉毛紧紧的拧在一起,脸上现出极为痛苦的表情,本来完全失去了神智的她,忽然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两片薄唇苍白而无血色,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起来,张周府瞧了片刻,见两人一时半会都醒不过来,就缓缓向扎木拓的身后走去,哪里有一个镂空的窗台,能够看到外面的景象。
整个洞窟压得很低,张周府站直身子,只要伸出手臂就能够摸到头顶的石壁,上面还有一层湿滑的水汽,氤氲不散,张周府走到窗台边沿,目光透过镂空的窗口望去,不远处一道道金光闪烁,极为耀眼。
张周府低头看去,不由地大吃了一惊,原来那金光之下,乃是一个亩许方圆的池塘,里面竟然生长着一种瑰丽无比的金莲,那一朵朵金莲绽放开来,放出无尽的光华,不过片刻时间,就将整个虚空都照射的一片金黄!
张周府看得目瞪口呆,没有想到在这蛮荒之地,竟还有这等奇观,而且那金莲之中,蕴含着极大的莫名力量,一股股蓬勃的生机散发开来,使得张周府的精神猛然一振,说不出来的惬意。
本来消退的晚霞,被这无数道金光笼罩进去,登时变幻了色彩,金色暗红的云朵在天际之上收拢,然后被风轻轻一吹,又扩散开来,云卷云舒,逍遥自在,似乎处身在这无边苍茫的天地之间,不论身在何处,它们都能够找到一处僻静的所在,与天边的风雨相伴。
几位锦鲤在池塘中跳跃而起,相互追逐,张周府瞧见那锦鲤的背脊上,有一道金色的细线,颇为奇异,那锦鲤每一次跳跃,都会激起一片水花,在金莲的映照下,显得异常璀璨。
那金莲还未完全绽放开来,花骨朵开到一半的时候又停了下来,金光渐渐收敛,池塘也恢复到先前的一片宁静,只要一两条顽皮的锦鲤仍旧孜孜不倦地追逐嬉闹,欢快无比。
这压抑沉闷的天气,似乎对这些无忧无虑的锦鲤没有带去任何伤感的情绪,它们依旧生活在那一片在它们看来就像是一座汪洋的池塘中,悠然自得。
张周府忽然间对这些锦鲤极为羡慕,自己都想要化作一条鱼儿在水中肆意游**,只可惜命运不同,选择的道路便有所不同,他体会不到鱼儿的快乐,正如鱼儿也会仰起头,羡慕那些能够在地面上行走的人类一般,生命中总会充满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但终归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的!
轻轻地叹了口气,张周府抛开那些繁杂的思绪,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会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这对于一个道心稳固的炼气士来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不过张周府却也没有刻意去改变心中的那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