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悦走后不久,谢贤仍然一脸怔松的坐在那里。
程竞之进来,第一句话就是,“护士说你想要延迟手术,是有什么问题么?”
闻言,谢贤缓缓地看着他,却是道,“你担心过么?”
“什么?”
“如果周悦和齐邵明走在一起,他们那么相配,你担心吗?”
程竞之表情略微一滞。
谢贤将他的反应全然看在眼中,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你看,其实你也害怕的,是不是?”
说完,她脸上的嘲弄更深,“可偏偏,我们会喜欢上他们这类人。”
“无论从身家还是环境,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们从哪个角度看上去都那么的登对,有时候我还真是羡慕。”
话一出口,程竞之看向谢贤,眼里没什么情绪,“羡慕什么?”
“羡慕周悦什么都有,有你喜欢,齐邵明的偏爱,还有来自于家庭给她的自信。这些,我都羡慕。”谢贤轻声说。
程竞之不自觉蹙起眉头,他看着谢贤,嘴角扬起似有似无的笑,“说是羡慕,更准确的是不甘心,可你没有想过,你只看到周悦拥有的,却不知道她为了现在的一切付出了多少辛苦。每个应酬,要喝多少酒,夜深人静的时候,也会觉得孤独。”
“你不懂也没关系,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人生而好好活着,这是使命,也是存在感。齐邵明当初喜欢你,也是因为你身上有独特的发光点吧,虽然不知道现在是否如初,但他肯定不希望,你对周悦存着敌意。”
谢贤整张脸瞬间一白。
程竞之不再多言,而是道,“想要争取他,就好好把身体养好,而不是无病呻,吟,真心在乎你的人,你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皱眉,他都会在意,如果不是,你即便是拿出你的生命做威胁,他也只会觉得你吵闹。”
然后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出门的那一刻,原本挂着寡淡笑容的脸瞬间恢复面无表情。
又是一个应酬。
周悦亲自把人送出餐厅外,然后只身返回包厢,今晚她没喝多少酒,所以状态还不错。
走着走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她。
周悦本能的回头看过去,只见于淮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正在朝她招手。
她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他的身旁,此时,程竞之也一瞬不瞬的看着她。换下了工作服,穿的就很休闲,立领棕色毛衣,一条黑色哈伦长裤,外面套了一件暗绿色格子大衣。
简单又显眼。
而他的目光很直接的落在周悦身上,令她感觉到微微不自在,却还是走了过去,目光看向于淮,“这么巧,你们也在这里?”
闻言,于淮立即笑道,“我今天才从C市回来,我们程主任给我接风洗尘。”
三年多没见,于淮打扮的似乎成熟了不少,貌似还黑了一些,要不是站在程竞之的身边,也是一枚妥妥的帅哥。
周悦了然的点了点头,“这样啊,那你们继续吃饭,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就要离开。
却不料,于淮再次叫住她,“你别急着走啊,好歹大家也是朋友一场是吧?一起再去吃点?”
“不了,我有饭局,已经吃过了。”周悦笑着婉拒。
结果,于淮的脸色忽然变得不太好,他嗤笑了一声,“也对,如今哪里跟哪里,您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经理,哪里会和我们这群医生吃饭,要不是当初你和竞之在一起,我们是八辈子都打不着的。”
语气阴阳怪气,令人不适。
下一秒,程竞之果然冷不防的看了眼于淮,眼神中暗含警告。
于淮悻悻的摸了摸鼻子,脸色仍然不好,“我说的也是实话,你当初那么喜欢她,说分开就分开,也就你心甘情愿,就算分开了也处处为她着想,我是为你鸣不平。”
“说够了没有?”程竞之的脸色迅速沉了下来,“你要是不吃,便算了。”
说着,他看向周悦,认真的道歉,“于淮嘴硬心软,你别往心里去,他不是有意的。”
见此情形,周悦蹙了蹙眉,也不生气,而是笑容加深,“如果这么说,能令他心情愉快一点,那么也没关系。但我的确是已经吃过了,还有事,就先走了。”
然后她就再没有看他们一眼,扭头就走。
还没走出几步,就被人从后拽住了手。
程竞之一脸忧色的看着她,“你是不是生气了?”
周悦沉默。
程竞之叹息了一声,“我替他向你道歉,我们在这里碰到纯属意外,而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跟你说话。”
话音刚落,周悦就挣脱了他桎梏的手,脸上没什么起伏,“放心吧,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何况他说的也没完全错了,所以,你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跟我道歉。”
说到这里,她露出一股讥讽的笑意,“你真的不必要这么照顾我的情绪,我们是离婚男,女,感情上早已断掉,而这三年,我一个人也可以生活的很好,像他这样拿话刺激我的,不是第一个,而我若是都在意,还要不要活了?”
然后她脸色一冷,直接走了。
程竞之这次没有再追出去,而是一脸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神情黯然。
于淮很快跟了上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别吊在她一棵树上了,说不定人家早有了小男友,你惦记她,人家未必领情。”
刚说完,一拳重重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于淮猝不及防,整个人往后倒退了几步。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程竞之,然后伸手摸了摸嘴角的血,啐了一口,“我靠,你来真的?”
程竞之面沉如水,一字一句道,“别再有下次,你不了解她,而她也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说完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周悦一回到家,就直接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一脸的疲态。
明明很困,可却没有一点睡意。她睁开眼,一瞬不瞬的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浮现的是于淮质问她的话。
末了,终是勾出一丝极其晦涩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