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没有应酬，周悦难得的七点就下了班。
她一个人驱车回家。
等到把车停好，提着包包上楼。
刚出电梯，就看到在她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程竞之。
一地的烟头，手里还燃着一支烟。
此时此刻，他皱着眉头看着窗外，似乎心情不太好。
周悦脚步停顿了几秒，最终还是出声道，“程医生这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跑到人家门口来抽烟？”
说完，同样蹙眉，“还有你怎么知道我住哪里的。”
闻声，程竞之缓缓回头来，他深深地凝视了周悦一眼，漫不经心的回答，“于淮。”
“......”
于淮之所以能知道，想必是苏米的功劳。
周悦心里一阵了然，也懒得追究，而是道，“你大晚上的，找我什么事？”
语气客气又疏离。
程竞之却恍若未闻，对于她的冷淡也浑不在意，只是看着她，“我住的地方离你住的地方足足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凭我特意跑来，你不应该请我进去坐坐？”
周悦抱臂打量着程竞之，总觉得他情绪有些不对劲，但是从表情上来看，又没什么不同。
她沉默了几秒，还是妥协了，一边按指纹，一边开门，顺便让出一条道，“里面很乱。”
“我不介意。”程竞之勾起一丝笑意，但笑不见底。
周悦目送着他进去，又跟着走了进去，然后问道，“需要喝点什么？饮料，茶，还是白开？”
程竞之先是不紧不慢环视了她房子一眼，准备去找拖鞋换鞋子，结果，鞋架上除了一双女拖，并无其他。
他怔了怔。
只听周悦又道，“就赤脚吧，我家里没有男士鞋子。”
一句话，轻轻松松的让程竞之表情微微缓了缓。
他很受用的穿着袜子走了进去，一边道，“白开水就可以。”
话音刚落，周悦就丢了包，径直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出来，递到他的手中，“说吧，到底找我什么事？”
闻言，程竞之抿了一口水，这才看向她，情绪莫名，“今天常晴晴是不是去找你了？”
周悦微微一顿。
下一秒，就见程竞之轻轻一笑，略带嘲讽，“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功劳，我哪里会这么快恢复工作。”
“然后？”周悦挑眉。
“然后我想说的是，你帮我做这些之前，应该知道我并不想这么快恢复工作吧，我也说过，若是我真的想要据理力争，我不会被停职。”程竞之面色渐冷。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多管闲事？”周悦一字一句的问道。
“周悦，你明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而且我也知道你出面压下常磊，是因为要还我的人情，是不是？”
周悦没说话。
“你就这么想要撇清和我的关系？甚至还跟常晴晴说和我没有了感情，将我拱手相让，对不对？”
连续两个问题，周悦始终没有开口。
程竞之的目光却一点点在冷却。
他的眼神中透着浓浓的失望，“我帮你的时候，从来不打算让你知道。也不稀罕你的偿还，只要你过得好，就是我的心愿。可我想要待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也是真的。为什么你从来都不肯给我这个机会？”
周悦也同样看着他。
许久，唇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想欠你，我可以欠任何人，唯独不想欠你。但程竞之，我只是出手帮你，真正恢复工作的人是你，继不继续做下去那是你的事，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真的搞清楚了自己想做什么吗？”
“还有，我和你离了婚，你是你，我是我，你选择谁，都和我无关，不存在什么拱手相让。”
说完，她指着门口方向，“还有，你已经违背了你的承诺，你说过不再打扰我的。”
程竞之浑身僵住。
他深深地注视着周悦，希望从她脸上看出一点其他情绪，只可惜，除了冷淡什么都没有。
然后他的眸光一点点变得暗淡。
他低头自嘲一笑，“也对，我早已经失去了资格，哪怕问一句为什么也没有了任何立场。谢谢你的开水，放心吧，既然答应了你，我不会再食言，今天打扰你了。”
说着，就一个人缓缓走出了周悦的屋子，头也没回。
周悦更是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开口。
程竞之走后不久，窗外开始下起了大雨。
周悦的心情也瞬间变得阴晴不定。
她走到窗前，伸出手想要感受一下雨滴的冰凉好让她彻底冷静下来，结果，垂眸一瞥，就看到了站在雨中的程竞之。
淅沥沥的大雨砸在了他的身上，可他却像恍若未闻的样子，任由大雨把自己淋湿，也无动于衷。
周悦眉头迅速拧起。
脚步微动，想要转身，但又适时地停住。
紧紧握着窗沿的手松开又抓紧。
可最终，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把帘子彻底拉上了。
不合时宜的心软，只会是万丈深渊的开始。
错过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一场雨，整整下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周悦从始至终坐在沙发上，没有动弹。
耳边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屋子里静悄悄的。
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一直在响。
但她迟迟未接。
心里和脑子里全都是那个人。
末了，她侧头看向窗外，忽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然后起身拿起鞋柜上的伞下了楼。
下楼之后，他果然还在那里。
大雨已经将他整个人淋的湿透。
他依旧一动不动的。
周悦敛了眉，撑伞走了过去，在伞遮盖到了他的头顶那一刻，终是无奈的开口，“你这是何必。”
闻言，程竞之身形晃了晃。
下一秒，缓缓侧头看向她，许久，轻轻一笑，“我在赌，赌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周悦，我不愿放下你，所有的道理都懂，可我依然想要在你身边。你可以拒绝我，但不要让我不要再出现在你的世界中，我根本就做不到。”
周悦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抬头看着他，“如果我不知道你就在楼下淋雨，或者根本不打算来呢？”
程竞之表情一滞。
片刻，他僵硬的抿唇，“我没想那么多。”
周悦沉默。
紧接着，她伸手轻轻环住了他的腰，带着妥协的味道，“算了，你还是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