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怎么会那么巧也在杭市呢?”沈妍和仍是在纠结这个问题。

在不该出现的地方,遇到了不该出现的人。

得是多大的巧合,才能让他们在另一座的城市内,“相遇”在同一张**。

沈妍和觉的这概率堪比中彩票。

而且她一点都不喜欢被这么夸张的“大奖”,当头砸下的感觉。

“我们公司在苏州、杭州、上海、深圳,以及周边的一些小城市都有相应的业务,每年里,这些地方总是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来来回回的走上很多趟。”他温热的大手,覆住了她惊慌的眼,“沈妍和,这件事比你明明不能喝红酒还跑去喝了两大杯还容易理解,你有时间纠结这些,不如再睡一会。”

“我睡不着了。”沈妍和忧伤的叹了口气,“我这辈子都没有像是现在这样子清醒。”

“恩,那就是想要聊一聊喽?”孟行辰唰的张开了眼。

尽管她是背对着他的姿势,依然能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如芒在背的压迫感。

“不了。”她往被子里钻了钻,非常鸵鸟的决定暂且不去思考外界的任何问题。

也许,真如孟行辰所说,她最需要的依然是睡眠。

多睡一会,暂时逃避现实世界的残酷,让她构建起更强大的心理防线,来面对醒来时的压力。

房间内安静的像是没有人存在似的。

沈妍和竟然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她的是在急跳,噗通噗通的很有节奏;孟行辰却是沉稳,永远都不疾不徐,宛若胜券在握。

她再撑不下去了,挣开他,坐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抱着睡?”普通朋友之间,谁会做这种奇怪的事情啊。

“你转过来。”孟行辰嗓音沙哑。

沈妍和才有了动作,他突然出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一下子带向了自己。

她被迫扑倒在了他怀中,同时也看到了他那件做工精良的白衬衫,在胸口最显眼处,出现了一大片水渍。

水渍的范围极广,左侧偏下方一直蔓延开来,像是地图似的铺展,形状好像是一只被卡住了脖子的大公鸡,又或是有人揪着长毛松鼠的尾巴让它倒立过来。

就在沈妍和无限发挥想象力时,孟行辰用他独有的清冽嗓音缓缓开口。

“你昨晚哭了,扑到我怀里,一定要抱抱。”

沈妍和一下子惊恐到了破音:“不可能,我没有。”

孟行辰早有预料,骨节分明的手指头,指着那一圈污渍:“证据。”

“你这是在诬赖我。”沈妍和继续否认,“根本是你自己弄出来的,随便找个理由安排在我头上,反正你知道我喝了红酒会醉会断片,不管你怎么说,我全都否认不了。”没错,她的猜测合情合理,绝对以及肯定,必然是这样。

孟行辰对此早有准备:“眼泪是咸的。”

“什么?”

“我是说,眼泪是咸的,你舔一下就知道,这一整片都是眼泪。”见沈妍和仍想辩解,孟行辰干脆的问,“这个位置,你总不能说是我自己哭出来的吧。”

“也许……”上天啊,给她个合理的理由,哪怕是强辩、顽辩也可,她此刻被窘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昨晚上与孙九茉的谈判取得了预期结果所带来的成就感,在此时此刻**然无存。

孟行辰仿佛是看穿了她,随便她做出任何辩解,他全盘接收。

沈妍和却反而是说不出话来了。

许久以后,她如斗败的公鸡似的颓然倒下,哪怕是重新窝回到他的臂弯当中有些不适应,她也放弃去挣扎了。

抱了一整晚,彼此的身体像麻花似的缠在一起,这会儿才琢磨合不合适,实在是晚的不能再晚了。

沈妍和冷静了好一会,当那种难以言喻的困窘感稍微消散了一些,她才闷声开口:“谢谢你啊,幸好有你在。”

孟行辰也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呢。

沈妍和大约能猜出他此刻的想法,也不动弹,更不张眼,只是快而急速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去麻烦你,可能是形成条件反射,电话打顺手了。”

糟糕,她都想羞愧的想要哭起来了。上一次有类似崩溃情绪时,还是她怀着孕,发现自己的老公永远消失在茫茫人海,那种绝望、孤独和不知所措的感觉,与此刻竟是如此的像。

孟行辰拍了拍她的背:“朋友之间不就是互相麻烦的嘛,这有什么难受的。将来某天,等我也喝醉了,找不到路,回不了家的时候,如果你接到了我的求救电话,尽快赶过来不就行了。”

“这样也可以吗?”沈妍和吸了吸鼻子。

“一定可以。”孟行辰点头。

“只要你有需要的时候,我一定去。”沈妍和下定了决心。

孟行辰看着她泛红的眼睛,有点想笑,但又实在是不敢笑,只能一本正经的憋着,憋着,憋着——

沈妍和解决了心病,便感觉到自己似乎恢复了力气,她挣扎了一下,准备爬起来了。

孟行辰明显不想那么美好的早晨就此结束,他判断,如果强留她,沈妍和大概率是要借机发火。

于是,孟行辰以退为进,用极其不经意的语气问:“你能想起昨晚梦到什么了吗?把你难受的一直哭一直哭,跟堤坝在泄洪似的。”

“我……”沈妍和愣了愣,而后摇头,“我不记得了。”

“压力太大了吧。”孟行辰替她找了个借口。

沈妍和紧紧抓住了这个理由:“是的,最近的工作任务很多,每天的工作计划都列的满满当当,可是出差在外,总是有很多事不为自己的意志所转移,我这人性子急,做好的计划完不成,心里边就总有负罪感,时间久了,压力自然有了。”

她是在解释,疯狂的解释,认真的解释,唯恐孟行辰不信,她讲的又快又急,然后用那双肿肿的眼睛,水汪汪的望着他。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孟行辰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下去,她哭了大半个晚上,已经够辛苦了,没道理再让她难受了一把,于是,哪怕心里边并不太相信,他还是选择表现出信任的样子。

“你在杭市的工作还有几天?”孟行辰选了个安全的话题。

沈妍和想了想,“昨晚上就办完了,今天应该可以走。”

“去哪里?回家吗?”孟行辰期待的问。

沈妍和摇头:“还不行,我要去厦门。”

“什么时候出发?”

“下午四点,我去跟另一个同事说一下,时间上赶一赶,早点做完早点结束,总是好的。”

杜亚飞在接到沈妍和的电话之后,急躁了一整晚的情绪,才算是稍微平缓了几分。

“昨晚上遇到了孙总,喝多了两杯,后来就在附近的酒店开了个房,醉的不省人事。抱歉啊,让你担心了。”沈妍和打这个电话时,多少有那么点心虚的感觉。

因为在她的不远处,孟行辰正在换衣服,他面对着落地窗,清晨的金色阳光从他的周围透了过来,那幅唯美的画面,着实会很自然的吸引人去目不转睛的看。

盯着的时间久一点,眼睛都有些微微在发烫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杜亚飞确定了沈妍和没事,也不再纠结昨晚的事,简单的聊了几句工作,确定由杜亚飞去和赵清梦汇报,并且定好机票,沈妍和则决定等会去附近的商场随便买一件衣服,打扮整齐之后,再若无其事的去与杜亚飞会和。

酒可以喝多,人设不能塌。

她早已习惯在外人面前,完美的伪装好自己。

与孟行辰道别之前,沈妍和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她甚至还主动约了一下,等回去以后,找个时间一起吃饭,这次由她来请客,以感谢孟行辰数次慷慨帮忙。

孟行辰微笑应下。

也没有说更多,目送着沈妍和离开了。

直到离开很久以后,沈妍和仍是觉的自己困在某些奇怪的情绪里走不出来。

她很清楚,这情绪是因为孟行辰而生出来的。

怪异点在于,孟行辰去浴室冲了个澡走出来后,整个人就又变回了往日里矜贵冷傲的样子,很有距离感,就像与他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似的,天然画出了一道距离,那是无法轻易逾越的鸿沟。

明明在二十分钟之前,他还轻轻的搂着她,轻声安慰着。

察觉到自己是在想什么,沈妍和吓的一激灵,连忙坐正了身体,喃喃自问:“我是疯了吧。”

她怎么会认为,原本不相干的他与她,用极度不合时宜的亲密姿势在**相拥醒来,哑着嗓音,交谈着过往是正常的?

不对不对,绝对不对。

最正常的相处,反而应该是离开之前,他与她的客套道别,那才是彼此本该有相处模式。

而此刻,她居然还因为变回了正常的冷淡相处,而稍微有些难言的失落。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以后一定不能再碰酒了,尤其是红酒,不能喝,一口不喝。”她郑重的给自己重新画下了一道深刻的标准,为了确保自己不会再犯,沈妍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喃喃重复。

直到返回到与杜亚飞一起入住的酒店时,嘴里还在不停的念着。

惹的杜亚飞,一个劲儿的看她:“妍和姐,你昨晚上喝了不少吧,脸色真的很不好。”

哪怕是刻意修饰过,画了些淡妆,仍然肉眼可见的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