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是很同情纪微澜这种人的，他认为她一生大多时间都在为别人思考，都在为别人忧愁。
他又是很厌恶纪微澜这种人，总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能够拯救那些比他们可怜的人，尽管来说，她自己其实已经够可怜了。
纪微澜当下微微弯了弯身子，纤长的手指将地上已经脱了壳的子弹一颗一颗捡起。
子弹上空还冒着热气，很是灼热，纪微澜却半点没有感受到一点疼。
可能是手上的茧已经很厚，所以便也不会多疼。
也可能是疼惯了，所以这样的疼便也不疼了。
她转身，又看向江肆，她微微勾起嘴角，眼里满满的是自信的光芒，对他说：“江肆，你猜我捡这子弹干嘛？”
她的眼睛真的是太勾人了。
生机，**力，还是最最迷人的桃花眼，眼尾微微勾起，瞳孔里还闪烁着光，明亮狡黠，活像一只聪明的狐狸。
江肆想自己可能喜欢纪微澜，喜欢她的那双眼睛。
见江肆不吭声，纪微澜又说道：“江肆，你说你纪姐的准头准不准？”
“哦？”他皱了皱眉，一脸兴致盎然地看着纪微澜。
“我觉得我可以用这子弹，徒手打中你的眼睛。而且让你痛不欲生。”
……
“我觉得，我可以徒手用这石子打中你的眼睛。让你这双眼睛，痛不欲生。”
……
江肆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在他看来那应该是一些不相关的事。
但是却又和眼前的情景，和此刻的女孩儿，身影渐渐重合了起来。
“信，我当然信。”
“可是我不会。”纪微澜将手中的子弹又尽数洒在了地上。
而江肆像是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表现得没有那么惊讶，只是看完了纪微澜的举动后默了默，却又突然沉声问道：
“你难过吗？我是说，你对我？”
纪微澜闻言摇了摇头：“难过，只不过，就只有一会儿。”
江肆皱眉：“为什么？”
纪微澜的声音是江肆从未听过的认真与低沉，明明还是那双勾人的眼睛，眉眼里却是哪里硬生生地多了几分大义凛然之气：
“因为，我的任务就是来逮捕你的。”
“砰——”枪声在耳边响起，刀光剑影从眼前掠过，这昏暗的实验室里终于是灯光亮起——就想是非要让江肆肮脏的灵魂照得无处可逃一样，非要它显现在大众的眼里。
他忍不住抬手遮了遮眼睛，实验室里的那些精蜜昂贵，稀奇古怪的仪器，和巨大的柱形容器里用福尔马林泡着的人体器官，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了眼前，让人不禁汗毛耸立。
电光火石之间，江肆感受到了纪微澜将枪口抵在了他的右脑门之上。
一群身穿着黑色连体衣的人齐齐从门后无声无息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穿着那群“实验体”的衣服，可是那不是江肆的人，他一眼便看了出来是纪微澜这边的人。
因为人群中身材颀长的傅清泽，凭借着出尘的气质，在其中鹤立鸡群。
江肆确实很久没有见到傅清泽了，看向他的表情中有些怪异。
傅清泽表情漠然，也只有在看到纪微澜的那一刻，才起了一点变化，而身下手也在枪口处暗暗摩挲，然后握住了枪把手。
“江肆，自首吧。”
她又说了一遍，看着江肆脸上那还是无其事的表情，话语中没有一丝感情。
她相信，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劝他自首。
如果他执迷不悟，她是万万不可能心软放过他的。
因为，他真的实在是不把人命当回事。更不把生命看在眼里。
只是纪微澜没有想到的是，她右手的扳指还没有动，另一个人就比她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