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慕远转过头看了席蓓蓓一眼,继续忙活着手里的食材,“你很关心他?”

“没有没有。”席蓓蓓手摆了摆手,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我前几天发烧,他送我去医院了,想请人家吃顿饭感谢一下嘛。”

“他应该不会过来,他最近心情不太好……”席慕远欲言又止,但灵机一动又有了新的想法,“要不你试试叫叫他。”席慕远察觉到申楷鑫对席蓓蓓的态度跟对其他女生不太一样,看他一直走不出来,说不定席蓓蓓能劝动呢。

席蓓蓓感觉自己的疑问有了进展,这么说他应该只是心情不好?“所以医院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席蓓蓓愈发好奇。

席慕远长叹了一口气,“你有听过骨软骨发育不良这种疾病吗?”

席蓓蓓摇了摇头。

“是一种骨骼方面生长异常的遗传性疾病,最典型的就是我们平时看到的侏儒症,你不是喜欢看《权力的游戏》吗,里面的小恶魔就是类似的这个病。”

“哦,然后呢?”

“申楷鑫科里有个小男孩,是申楷鑫刚到医院实习,跟主任门诊的时候接的一个病人,当时只有两岁,就是确诊了这种病。可能因为当时年轻吧,申楷鑫很同情那个小男孩,对他投入了很多精力和感情,这其实对于医生来说是大忌。小男孩每次来医院检查、住院,都是申楷鑫亲自主管,小男孩很坚强很可爱,也很喜欢申楷鑫,他们的关系就越来越好。五年过去了,那个小男孩的病情虽然有起伏,但总体还算稳定。但上周六,就是你发烧那晚,他发生了意外,他的第二椎骨从第二椎骨脱位并且压迫脊髓,没有抢救过来,去世了……”

席蓓蓓听得有些恍惚,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申楷鑫相当于看着那个男孩长大的,也投入了很多感情,人就这么没了他特别难过,这几天都休假了。但其实这跟他没关系,并不是因为他的疏忽之类造成的,可能就是天意,是他自己没能走出来。”

席蓓蓓听完,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这根本就不是申楷鑫的错,他为什么要那么自责,“我去隔壁一下。”

席蓓蓓说着就转身往外走,“等等……”席慕远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跟他好好说话,不行就算了,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别刺激他。”

“知道了,我像情商那么低的吗?”席蓓蓓用另一只手拨开了席慕远的手。

席慕远不是担心席蓓蓓不会说话,是担心她太冲动,毕竟她因为冲动在公司吃了多少亏,来他家哭了多少次。

席蓓蓓摁了两下门铃,等了好一会儿,才看见申楷鑫顶着一个鸡窝头,蓬头垢面地来开门。

申楷鑫见是席蓓蓓,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可以进来吗?”席蓓蓓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想进去再跟他慢慢聊。

人家都在门口了,申楷鑫也不好拒绝,“进来吧。”

“我哥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你不要太自责,人还是要往前看……”席蓓蓓一进门就直入主题。

“蓓蓓,”申楷鑫打断了席蓓蓓,“道理我都懂,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消化一下,我没有办法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几天可能回微信回得比较慢,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是我不好意思,不知道出了这事,还整天给你发消息。”席蓓蓓既然知道了缘由,自然不会怪他。“过来吃饭吧,我哥做了好多好吃的。”席蓓蓓拉着申楷鑫的手腕就往外走。

申楷鑫站在原地没有动,轻轻地甩开了席蓓蓓的手,“我暂时还不太想吃,我冰箱有吃的,我饿了再自己煮点。”声音有气无力的,他已经克制住自己了,换做是其他人,他可能已经不耐烦了。

席蓓蓓拗不过他,只好作罢,回到席慕远家时,席慕远已经做好饭,端上桌了。席慕远看她垂头丧气的,也在意料之内,故意调侃她,“我该装两碗饭还是三碗饭呀。”

“三碗,我吃两碗,撑死我算了。”席蓓蓓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气愤又有些沮丧。

席慕远被她逗笑了,“没事啦,他需要点时间自己消化一下,很快就没事了。吃饭吧,都是你点名要吃的菜。”席慕远甚至有些宠溺地给席蓓蓓拉开椅子。

席蓓蓓坐下后,划开手机的天气预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精准到小时的天气“哥,我明天想请假,你帮我开张病假证明吧。”之前生病了要请假,但是又不想去医院的时候,席蓓蓓都是找席慕远帮她开的证明。但之前是真生病了,这次好端端的她想干嘛。

“你要干嘛?”虽然说给自己家人开个证明没什么风险,席慕远并不想惯着她。

“你先别管,等我明晚带个满血复活的申楷鑫回来。”

席慕远听到是为了申楷鑫的,半信半疑,“可以,但你可千万不能让你们公司的人知道你去干嘛了,知道吗?”

“我又不傻,肯定不会说。”席蓓蓓对席慕远的叮嘱有些无语。

第二天一早,席慕远刚出门,席蓓蓓就起床了,洗漱过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拍申楷鑫的家门,她一边拍门一边摁门铃,拍得很重,一直拍,生怕申楷鑫听不见。要不这是医院的人才公寓,大家出门都比较早,她早就被邻居投诉了。

过了好一会儿,申楷鑫才顶着个鸡窝头来开门,“你那么早来干嘛,你今天不上班吗?”一边说一边还打着哈欠。

席蓓蓓自己就从申楷鑫的身体和门直接的空隙钻进了屋子里,一手把申楷鑫拉进屋,一手去关门,“我今天休假了,带你去个地方,你快去洗漱。”

“我不去,我要在家休息。”说着就往房间方向走。

席蓓蓓一把拉住他,“不行,我想去,我都休假了,你不怕我有危险啊?”她的语气带点傲娇。

申楷鑫拗不过她,深呼了一口气,“你要去哪儿?”

“先别管,先去洗漱,我下去买早餐。”说完就推着申楷鑫往洗手间走。

她看着他挤上牙膏,把带牙膏的牙刷放到嘴里了,才放心去买早餐,“小笼包和蒸饺可以吗?”

申楷鑫点了点头,席蓓蓓看着有些兴奋,噔噔蹬地小跑着去买早餐。

买完早餐回来,席蓓蓓又是大力地拍门,

“别拍了,门都要拍烂了。”申楷鑫今天说话的语气显然没有昨天emo了。

餐桌上,

“你今天怎么休假了?”

“因为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可不是嘛,让眼前这个男人振作确实是当前很重要的事。

事实上,跟席蓓蓓待在一起,申楷鑫的注意力已经被分散了,不再沉浸在自己那个伤心的情绪里。特别是见到席蓓蓓真人后,情绪就会无缘由地被她牵动。

席蓓蓓带着申楷鑫坐上前一晚预约好的网约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岸南市的郊外,这里除了零星几座大山外,很空旷。他们来到一个山脚下的玻璃屋,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建筑物。

“凯文,好久不见。”席蓓蓓一进门,就跟一个外国人模样的年轻男人拥抱打招呼。

申楷鑫见状,心里痒痒的,她带他来这里做什么。

“好久不见。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来了。”凯文对席蓓蓓的到来有些惊讶。

“对,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申楷鑫。”她拍了拍申楷鑫的肩膀,“这是凯文,是我教练,也是我朋友。”

教练?什么教练?她来这里到底是干什么的,这愈发引起申楷鑫的不安和好奇。

申楷鑫一把拉过席蓓蓓,轻声在她耳边问,“我们是来干嘛的呀?”

席蓓蓓露出一个坏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凯文拿来了一些需要穿在身上的装备,席蓓蓓自己穿上后,去帮申楷鑫穿,申楷鑫总觉得有些别扭。

“别乱动……”尽管穿装备的时候会有些身体接触,但席蓓蓓的注意力都在一会儿的事情上,很激动,一点都不觉得尴尬。

“我们到底要干嘛,怎么还要穿那么多装备?”申楷鑫甚至有些紧张了。

“是好玩的事,一会儿就知道了。”席蓓蓓神神秘秘的,就是不告诉他。

凯文看他们都穿好了,最后帮他们检查了一下,确定所有装备都正确穿戴好,“你自己真的可以吗,不用我?”

“真不用,别忘了我已经有证了。”席蓓蓓自信满满。

“好吧,那你们上去吧,戴蒙在上面等你们了。”

席蓓蓓跟申楷鑫在山脚乘索道到了山顶,迎接他们的有好几个男人,他们中间有外国人也有中国人。

“这里风那么大,你发烧刚好,不能吹风。”

“没事的,我已经好透了。”花了好大劲才来的,这次可不会乖乖听话了。

他们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有人带着滑翔伞从悬崖边起飞,申楷鑫才知道席蓓蓓是带他来玩滑翔伞的。

“不行,我不玩那么刺激的东西。”申楷鑫的脚已经有点发软,一个劲地往后退。

“没事的,真的很好玩,你相信我一次,就一次,来都来了。”席蓓蓓拽着申楷鑫的手往前走,跟申楷鑫后退的步伐形成对抗。

申楷鑫有些屈服了,毕竟那么远过来,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想过尝试,但一直没有机会。

“会有教练带我们的吧?”申楷鑫试探性地询问,只要有教练,都是由教练控制,自己不用担心。

席蓓蓓的眼睛突然放亮,“有,我就是你教练哈哈哈。”

申楷鑫:“……”

“我考了滑翔伞的教练证,我自己已经飞过不下十次了,没问题的。”

申楷鑫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在他眼里,席蓓蓓也只是个小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