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凌的朋友装修好房子后就被公司派到别的项目,两年都没机会回来,租房意向确定后又拖了半个月,最终也没腾出时间回来一趟,只得委托尚凌代办。苏诺项目忙也不着急搬家,一直到年前的最后一个周末才处理妥当。
实验室和项目上的同事提议要过来帮忙,苏诺的大部分东西留在苏莹的住处,苏莹的身份又比较特殊,苏诺不方便将人往家里带,便让他们直接过来聚餐。
周六,苏诺和陶真在酒店吃过早饭来到新公寓,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新公寓和陶真家布局有些相似,这也是苏诺第一眼就看上了的原因。客厅分餐厅区和休闲区,厨房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西式吧台。
“你这房东也挺奇怪,游戏设备都是崭新的,为什么不带走呢?”陶真看着电视柜边的几款游戏机和手柄。
“大概是工作忙,没时间玩游戏吧?”苏诺不假思索地回答。她在恒安工作这半年深有体会,别说玩游戏了,忙起来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你这房东多大年纪?”陶真随意拿起一个黑色的游戏手柄,拇指在摇杆上拨弄了两下。
“不知道,”苏诺把手上的书放入书柜,才慢腾腾地转过身。
陶真侧过身子,拧眉看向苏诺,“你连房东的身份证都不看一眼的么?”
“没这个必要吧,看了有什么用?”苏诺眨了眨眼,“他也没要看我的啊。”
陶真突然有些不放心把苏诺放入这个复杂的社会。她能理解,苏诺这个连地址都不会暴露的人不愿意透露自己身份信息,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她的房东也有同样的怪癖。这两人倒是一拍即合。
“你的租房合同拿来我帮你看看。”
“寄走了......"苏诺微抿着嘴角。
“......”
陶真颇有些无奈地看着苏诺,看她理所当然的神情,仿佛从一个不确定身份的人手里租了个房子并没有什么问题。
两人吵吵闹闹,大半天的时间只收拾了客厅的几个大箱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大伙就带着酒和零食,敲开苏诺家的门。
年龄相近的人聚到一起没什么拘束,女生凑在餐厅追综艺,聊八卦,男生们则打开电视和游戏机,玩起游戏。
沙发后面有一个很大的书架墙,摆了少部分专业书,其他大部分空间都被漫画书和一些潮玩手办填满。
梁泊松取下一本《计算机网络安全》,拿在手里掂了掂,原版书的重量很沉。“不愧是学霸,专业书还读原版的。”
“都是我姐姐买的,她不看就扔给我了。”
除学校要求外,苏诺从不买字太多的书。苏莹在苏诺小的时候买了不少专业书扔给她,还美其名曰原版书严谨。苏诺从陶真家出来时,没搬走,陶真差人直接拉了过来。
梁泊松翻了几页,随后又一连往后翻了几章,不禁哑然。书上有荧光笔画出的不同颜色的重点,有些地方还做了笔记,从稚嫩的笔记能看出读者年龄并不大。
伍彭指着书架边摆着的一个纯白色残缺不全的皮卡丘潮玩,吃惊地问:“苏诺,你居然有这个?”
不等苏诺回答,陶真手里拿着一袋零食,悠悠地走了过来,“也就你知道这个,她的这些小人儿摆在家里,连小偷都不看一眼。”
“这个很沉,是石灰和玻璃制成的,少说也有十来斤。而且是绝版,当年一共就没出多少个。”伍彭似是看不得自己的喜好被忽视,辩驳道,“它是一个很有名的艺术家和动漫公司合作设计的。这几年被炒得更贵了。主要是这些收藏的大佬都不出手,属于有市无价了。”
陶真瞪大了眼睛,连忙放下手中的零食袋,走了过去,“真的假的?居然还是个艺术品,以前放在家里我都没认真看过,早知道多看两眼了。”
在陶真看来,苏诺收藏的这些玩具,相当于她堂哥家上幼儿园的儿子收藏奥特曼。
不过其实对于苏诺来说也是大差不差,她对于这些东西也没多少热爱或执着,倒像是无意中养成的习惯,就像她习惯在玄关摆上一盒巧克力,出门时随意抓上两颗一样,家里似乎就该摆上这些东西。
这个斑驳的皮卡丘是苏诺在佳士得拍卖会上拍下的,她觉得这个皮卡丘展现了文字时代和数据时代的意义和跨度。
远古时代的人类没有文字和记录载体,只能靠代代相传着文化和故事。有文字记录的历史只有短短五千多年,考古学家除了能在石壁或甲骨上发现历史的冰山一角,对于其他6万多年发生的故事一无所知,只能靠现代技术推演。
而现在,人类逐渐实现信息电子化。电子信息时代开始至今才短短几十年,所记录的内容每天以指数级速度增长。
如果地球在人类无休止的挖掘和消耗下走向灭亡,万物枯朽之后,这些电子化的信息能否像动漫形象一样以化石的形态保留下来,在久远的将来替人们诉说这个时代的故事。
数字信息化时代,哪怕是斑驳不全,只要发生过,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只要发生过,就一定留痕。
接近黄昏,众人开始忙活晚上的火锅,所有食物端上桌的时候,陶真已经架好相机,拍了张合照发在朋友圈。
作为小有名气的博主,拍照和修图自然是随手捏来的技能。女生们纷纷找她要来原图发在朋友圈。
吃完火锅,时间还早,大家收拾好火锅残局后在一桌子上摆满了酒,多有点不醉不归的架势。
顾晚晴担任起调酒师,伍彭被书架上的漫画书吸引,梁泊松则和陶真开了局赛车游戏,项目组的其他几人围观。赛到中途,眼看要输,陶真便将手柄递给旁边玩俄罗斯方块的苏诺,“诺诺,帮我赢他。”
苏诺技术并不比陶真好多少,却也二话不说交换了游戏。
俄罗斯方块到陶真手里没半分钟就没命了,她放下手机从茶几上拿过两个棒棒糖,剥开糖纸,侧头见苏诺双手没空,直接递到嘴边,“张嘴。”
两人住一起时,苏诺习惯了被陶真投喂,毫不犹豫地张口叼了过去,手上的动作一刻没停。
“哎呀!就差一点点。”
陶真靠在沙发背上发出哀叹,她的投喂和助威并没多少助力,苏诺最终还是输了比赛。
苏诺放下手柄,从口中拿出棒棒糖,悠悠道:“输了就是输了。”
输赢的概念是许放给她灌输的,输了就要服从。她不喜欢输,除了许放外,她已经很多年没输过了。
“要不要,我帮你赢回来?”一个低哑的声音从门厅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