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万物新气象,耗时多年的船舶操作系统,“狻猊”,在新年的第一天正式上线,取的是开门红的寓意。

午休时分,余衍霖坐在办公桌前,目光沉沉地翻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眼睛看着文件,思绪已经不知道飘到了什么地方。

敲门声响了两声,苏诺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疑问,“你找我?”

午休时分,办公室没什么人,苏诺也只有这种时候会进他的办公室。

“过几天就要去出差了?”他脸上透露出一丝愁容。

她人在北城的时候,在他眼皮底下晃都能出那么多次危险。现在要出差,去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海上,他又不在身边。一想到这,他就莫名不安。

“每个人都有任务,要去不同的地方。我也有我的任务。”苏诺没太在意他的担忧,径直坐上一旁的沙发,点开一盘游戏。

余衍霖跟了过去,坐在她身侧,“那你要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有危险一定要联系我,知道么?”

“知道啦!”苏诺没回头,白皙修长的手指飞快地按着屏幕上按着,轻声笑着调侃他,“明明很酷的一个人,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唠叨?”

“你说呢?”

经过一个假期的相处,她似乎已经接受身边多了个他,不再刻意躲避。余衍霖坐在她身后,只能看见她的侧脸和微卷的睫毛。他第一次认真看这扇睫羽时,被上面细小的雨珠吸引。

他看了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微微低下了头,眼睛看着她手机里的游戏。

他从没认真看她玩过俄罗斯方块,仔细看才发现游戏是她自己做的,速度和难度都按照她自己的喜好调试过。

“你放心,现在船上的安保措施都很好。而且,遇到危险我一定会保护好自己的。”苏诺似乎觉得自己的说法不够有说服力,忽地转过身,仰头来看他。

微凉的唇畔擦过他的下巴,在他的下唇停留了一瞬,而后又匆匆离开。

苏诺瞪大了眼睛,身体连忙往后倾了倾。

余衍霖一动不动,直到俄罗斯积木一个个堆积,到达屏幕顶端,眼神从游戏里抽出来,声音微哑,“要死了...”

苏诺垂眸,看着“game over”两个词在屏幕上乱蹦,低低地应了声,“已经死了。”

“嗯...”看着她脸上无法遮掩的微红,余衍霖喉咙攒动。虽然小阴谋得逞,却如同饮鸩止渴。心更乱,更想亲她。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梁伯松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余总。”

苏诺腾地站起身,左右环顾后,往内室方向走去。

“想都别想,”余衍霖察觉到她的意图,在身后一把拉住她,伸过长臂将她锁在办公桌边,眼睛盯着苏诺,勾出一抹坏笑,“又没做什么坏事,你躲什么?”

他扬声冲外面道:“进来。”

苏诺一把推开他,反手从桌上拿起一沓文件,装作刚汇报完工作的样子,往门外走。

看她鬼鬼祟祟,一副他见不得人的样子,余衍霖没来由地升起一股烦乱。

两人在他眼前擦肩而过,梁伯松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而小丫头还是那样没心没肺,冲他微笑点头。

眉来眼去...这个词突然蹦出脑海,一个坏念头从心底升起。

梁泊松走到办公桌对面,“小余总。”

“恩,你坐。”余衍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抬头喊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苏诺,“诺诺。”

苏诺握住门把的手顿了顿,回头强行微笑着看向他,“小余总,您还有事?”

余衍霖抬起手中的签字笔点了点办公桌,又指了指她手中的文件夹,“那些都是需要我签字的文件。你拿出去...是要帮我看,还是要帮我签?”

“......”苏诺窘得耳朵通红,悻悻地又走了回去,将文件夹放回原处,“我…我拿错了。”

余衍霖一手托腮,抬眼微笑地看着她,又冲不远处的会议桌扬了扬下巴,“你要是想看,坐那儿看,看完再回去。”

苏诺眯着眼,瞪着他。

梁泊松知道这是苏诺要发火的前奏,怕她再得罪小余总,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袖,“苏诺...”

出乎意料,苏诺没发火,而是挤出一个微笑,冲余衍霖道,“不了,我忙。你自己的事,自己做。”

梁泊松怔怔地看着苏诺走出去的背影,又看了眼目光一直在苏诺身上的余衍霖,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新的一年里,苏诺出差的时间越来越多,每次回来都会瘦上一圈。余衍霖便将她的公寓当成了临时食堂。

“胖子也不是一顿能揣出来的。你做这么多也得能吃完才行啊?”苏诺看着余衍霖端上桌的最后一盘菜,奋力抱怨。

“怕你不爱吃,就多做了几样,你挑你喜欢的多吃点。”余衍霖在苏诺身边坐下,舀了一勺红酒煨牛肉放进她碗里。

苏诺怕麻烦的性格在吃饭上面体现得淋漓尽致,所有需要吐刺吐骨头的都不吃,能吃的自然就少了很多。

吃过饭后,余衍霖也没立刻回去,两人靠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苏诺拿着遥控器,点开一个恐怖片,侧头看向他,“想看这个。”

余衍霖放下手机,抬眼看去,蹙眉道:“不害怕么?”

苏诺白了他一眼,“我们都是优秀的新时代青年,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有什么可怕的。”

余衍霖看着她,眼底的笑意蔓延。她最胆小,晚上睡觉不敢关灯,许怡清专门在墙角给她给安了一盏小夜灯。胆小却爱看恐怖片,不敢一个人看,就求他陪着看。

她每次提出要求,余衍霖都会试图说服她放弃。“这个很恐怖,你晚上会怕。”

“不会。”她总是信誓旦旦地摇头否认。

她否认,他就信。

电影情节,他一般都看不全。他的主要任务是,在恐怖情节出来之前蒙住孙许言的眼睛,以及捂住自己的耳朵。

即使这样,电影结束的时候,他的胳膊总会被咬了一排牙印子,一边的耳朵还在持续耳鸣。

小姑娘看着他满是牙印子的胳膊也是满脸悔意,“哥哥,我下回不看了。”

然而,下次再发生的时候,固定曲目会再次上演。

看完电影的晚上,少年便被门口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就看见卧室门缓缓被推开,一个小姑娘穿着睡裙,散着头发出现在门口,手上拖着一条小毯子。

余衍霖坐起身,摸着打开台灯。

小许言见他醒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委委屈屈地说:“哥哥,我害怕。我能不能睡你这儿?”

“不行,”他冷冷地拒绝。

“我就占一点点地方。”他的冷言冷语在她面前没任何威慑力,小姑娘三两步就迈上了他的床,直直地躺在床边,盖上自带的小毯子。

“你是女孩子,不能跟我睡,自己回去。”余衍霖撑起身来,神情冷冷地看着她。他知道这种时候需要硬下心肠,不然这小麻烦精会折腾个没完。

然而下一秒,他的心肠就硬不起来了。小姑娘转了个身,扒着他的手,黑漆漆的眼珠里装满了泪水,声音呜呜咽咽的,“可是,我床底下有声音。”

余衍霖不忍心,揉了揉她的头,“走,哥哥去看看。”

他无奈地起床跟她去了隔壁卧室,用手电筒在下面扫了一圈。“你看,没有东西吧。”

小姑娘噘着嘴坐在**,眉头皱成了两条毛毛虫,“可是我总觉得能听见声音,还有人拉我的被子。”

她一边说,还一边拉着他的袖子,像是生怕他走,“哥哥,你能不能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