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遥懵了，愣愣地站在原地，脸上火辣辣的疼把她拉回现实。她完全没想到苏诺敢动手打她，无论是作为恒安的员工，还是作为一个勾引她儿子的女人。
她挣扎着想挣脱苏诺的桎梏，然而一个是常年养尊处优的贵妇，一个是训练有素的年轻人。她根本就是在徒劳，手腕被苏诺拽得生疼。
身后的同事更是愣住，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上来想要拉开苏诺。可苏诺死死不放手，脸色冷沉。
“苏诺，别激动。有话好好说，你这样下去就收不了场啦。”伍鹏凑到她耳边低声劝慰她。
伍鹏知道这个道理，秦之遥当然也清楚。她之所以没约苏诺私下见面，是因为她知道余衍霖在这个部门说一不二，这件事不闹大，余牧瑾不会随意插手。
她过来的目的原本就是为了苏诺在这里呆不下去。现在挨了一巴掌，理由就更充分了。这样想着，她反而冷静下来。
余衍霖走过来，冷冷看了秦之遥一眼，转而握上苏诺微凉发颤的手腕，轻轻地捏了捏。苏诺像是被安抚下来了，微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便松了手。
他挡在苏诺身前，转头冲秦之遥道：“秦女士，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之遥听到“秦女士”这个称呼，瞪大了眼睛。再看他的神情，心更是冷了半截。以前的余衍霖虽然冷漠，却至少会叫她一声阿姨。他向来淡然的脸染上了明显的怒意，周边的空气仿佛降到了冰点。
她的眼泪瞬间流下，说不清楚是吓的，还是委屈的。明明，挨打的人是她。
“衍霖...”
苏诺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不等她说完便又开了口，“我爸妈对我的教导很好，我也不会为了一个职位，做出违背自己意愿的事。”
苏诺冷眼睨视着秦之遥，轻蔑地说道：“反而是你，你敢说你带着你儿子来恒安的时候，不知道她的身体状况？你敢说你没存一点坏心？”
旁人听不懂苏诺在说什么，但余衍霖听懂了，秦之遥也懂。
“衍霖，你别听她挑拨离间，我没有......”秦之遥彻底愣住，转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苏诺，“你...你接近子期，是为了报复我，对不对？”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把我的子期还给我。”
秦之遥歇斯底里地冲向苏诺。苏诺被余衍霖护在身后，冷眼看着秦之遥被周围的同事拦住。
余衍霖不想听秦之遥接下来的话，冷喝道：“让保全带她下去。通知保安部，取消秦女士在恒安的进出权限。余牧瑾需要见她，让他自己派人下楼接，其他楼层一概不准进入。”
秦之遥还想说什么，但她知道现在的余衍霖不可能听得进她说的任何一句话。秦之遥被保全人员带下楼，一场闹剧算是收了场，只是看客心里却有了不同计较。
苏诺在同事们探究的目光中进了茶水间，一进去，里面的所有人都躲了出去。她淡定地泡了杯咖啡，转过身便看见余衍霖站在门口。
两人远远相望，场景像极了第一次在茶水间的见面，只是那时的气氛更剑拔弩张一些。
“看什么？”苏诺还没从刚刚的情绪中走出来，还有些低落。
“还在生气？”余衍霖瞥了眼外面时不时看过来的目光，也压低了声音，“听说程姨有个亲生女儿，我过来看看。”
苏诺错开眼神，看向门外，“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余衍霖转头看向外面，玻璃外所有看向这边的目光瞬间收回。他淡淡笑了笑，“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担心。”
是啊，她敢肆无忌惮地发脾气，敢把自己的质疑说出来，就是因为有了可以放心交出后背的人。
余衍霖转过头，看着苏诺笑了笑，“你是靠着子期的只言片语猜出来的？你接近子期是为了给我妈出口气？不然余子期根本威胁不了你，那几张照片，你轻而易举就可以删了，却还是陪他玩了一个多月，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所以不阻止我？”
余衍霖扯了扯嘴角，“想看看你在玩什么。”
苏诺喝了口咖啡，压了压情绪，“没那么夸张，认识余子期是意外。只不过靠他提供的信息，还有昨晚你说的那些，串起来才想通的。”
苏诺最初是想通过余子期，获取一些余牧瑾的信息，但余子期看似大大咧咧，实则没提供任何有用信息。但不管他怎么谨慎，接触的多了，很多看似无关的事情里也能提炼出有用的信息。
“十多年前，程姨掌管恒安，与我爸的研究所合作，研发和销售连成一条线。路为如果打的是产品的主意，只有让恒安换一个管事的。”苏诺抬头看着他，“所以，他找了一个契机拆散这种合作关系，这个契机就是程姨的病。”
“我记得程姨住院，来看她的人中有路为，所以路为对她的病情应该是知情的。余子期说他爸妈通过共同好友相识，再联系上余子期之前提起过，秦之遥在撮合你和路医生......”
“那小子连这也说？”
“在跟我炫耀‘哥哥要跟他回家’的时候说的，”苏诺解释完又继续，“所以我猜那个共同好友是路为。不管是他们合谋，还是路为设计引导，程姨生病都跟她脱不了干系。”
余衍霖从没想过这件事背后的关系。他以前的确怨恨，但程倚歌怕他重蹈她的覆辙，劝他看开，不要钻牛角尖。他不愿母亲生病了还为他担忧，尽量宽容看待他们母子，也把父母的事看得很开。
他没想到苏诺竟然仅凭几个信息就能将整件事情连起来。
“也就是余子期年纪太小，要不然你这么固执，路为可能要换一个支持对象了。”苏诺似笑非笑地看了余衍霖一眼。
“好险。”余衍霖配合地应着，苏诺忍不住笑了笑。
余衍霖终于在她脸上看到笑容，见她还有心情拿这件事开玩笑，便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路为在布局全行业信息链，掌握‘狻猊’就相当于掌握整个国家的海运信息，的确很让他心动。”
说完，他宽慰道：“不过余牧瑾的事，我妈现在已经看得很开了，她才不在意这些无关人员呢。”
“那程姨现在在意什么？”
“她亲女儿。”余衍霖抬眼看向苏诺，笑着说道。
苏诺瞪着眼睛看着他，神情难掩兴奋，“程姨她...知道啦？”
“上次我回去就猜出来了。不然你觉得我能要到那只镯子？”余衍霖仍旧没看苏诺，身体却往她这边微微倾斜，“想不想去看看她？”
“想，”苏诺不假思索地回答，“等我出差回来，就去看程姨。”
余衍霖笑容僵在了嘴角，她说出这话的意思，是真的决定要走了。他知道留不住她，现在知道幕后之人，她更呆不住了。她不会因为谣言而离开，反之亦然，她也不会为了反驳谣言而改变自己的决定。
“真的不打算留下？”
“上班太无聊，还浪费时间。”苏诺瘪了瘪嘴，又笑了笑，“不过不会太快，那些照片...我这人吃软不吃硬，既然有人想要我走，我偏不走。”
“好。”他无声地笑了笑，不着急就好，等她决定走的时候，他要处理的事应该也处理得差不多了。
到那时候，至少她会安全很多。
余衍霖呼噜了一把苏诺的后脑勺，便回了办公室。余牧瑾没过多久打来电话叫他上楼喝茶，顺便叫上苏诺。
余衍霖自然不会叫上苏诺，不但没带她，还通知穆修和尚凌，警惕余牧瑾和他身边的任何人接触她。
就这样，这场谣言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