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苒苒,其实我在国外已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也有了足以令我满意的发展,你知道我为了那些付出了多少努力吗?”沈誉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音,“但是为了你,我真的什么都可以放弃。曾经,我以为对一个男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事业。但是,自从我感到你开始疏远我的时候,我才发现,没有你,我每天都活在回忆里。那些回忆,折磨得我喘不过气来。所以,我才下定决心,放弃我在国外辛苦打拼的一切,回到你身边。”
听到这些,如果说安苒没有一丝感动,是不可能的。
那是她曾经多么深爱的人啊,而且深爱了那么多年。即便是后来分开了,但她一直也没能真正走出失恋的痛。
而此刻,失去的爱,重又回到她身边。那个她深爱的人,对她倾诉自己现在的与曾经的无奈。
她真的很想告诉他:她愿意接受他。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扑到他的怀里,向他诉说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她心中的那些委屈和苦楚,诉说她曾为他流了多少眼泪......
但,当这个念头闪现的时候,心中曾经经历的痛,也再次浮现。
所以,她仍旧定定地站在那里,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嘴里更不说一个字。
很安静很安静,安静得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任何起伏,安静得仿佛在听一个陌生人的故事。
她的这番平静,显然是出乎沈誉的预料的。
不过,沈誉终究还是沈誉,是那个无论任何时候都能冷静、从容、儒雅。
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就知道,复合只是我的一厢情愿。不过安苒,你不答应我也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为了你,我愿意等。一直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好不好?在这期间,我可以像亲人一样去照顾你,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安苒听罢,终于点了点头:“嗯。”
几分钟之后,沈誉走了,脸上带着满满的失望。
但他不知道,在他走后,某个人仍站在那空旷的阳台上,站在那苍白的月光之下,站在寂静之中,泪如雨下........
就在安苒正想着如何将这只蓝眼睛的金吉拉还给秦律的时候,秦律就自己找上门儿了,就在第二天下班后。
当安苒看到听到门铃响起的时候,还以为是沈誉。
结果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竟是秦律。
虽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大方地请他进门儿。
进门之后,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秦律就问道:“你也不问问,我怎么知道你住这里的?”
安苒愣了一下:确实,她此前只是告诉秦律她搬家了,但并没告诉他自己搬去了哪里。
现在秦律突然问起,她也只得礼貌性地问了一句:“对呀,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秦律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笑了笑:“突然不想回答了。”
“为什么?”安苒有些疑惑。
秦律顿了顿:“感觉你并不那么想知道。”
本来,秦律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激起安苒的好奇心和探索欲,或者说,激起她对自己的关注。
但,安苒接下来真的什么都没问,这简直让秦律失望到了极点。
直到他看到那只蓝眼睛的金吉拉猫猫正趴在地上玩小皮球,脸上的失落才渐渐散去。
然而,当他伸手去抱猫猫的时候,猫猫竟突然闪开了。
那神色,仿佛在避开一个要伤害它的坏人似的。
然后,它舍弃小皮球,一路跑到了安苒的面前......
秦律以为猫猫生他气了,连忙上前去哄:“宝贝儿,是不是粑粑太久没来看你,你不高兴了?”
然而,他的手刚刚伸出去,猫猫就再一次立刻避开了。
那样子,和昨天见到沈誉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它的这般反应,连安苒都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毕竟,秦律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啊!
安苒摸了摸猫猫的头,然后说道:“猫猫,粑粑来接你回家了哦,怎么突然不理他了呢?”
她话音未落,猫猫就将头埋进了安苒的臂弯里,像是在逃避,又像是在寻求帮助。
秦律诧异之余,颇有些伤感。
刚才安苒说什么?粑粑来接猫猫回家了?
她这是想要彻底和自己划清界限吗?
此刻,他看着安苒不断用手顺着金吉拉的毛发,听着她不断地安慰受了惊吓的它,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儿。
他沉默几秒钟之后,终于忍不住问道:“安总监,我什么时候说要接它回去了?”
安苒不由地一怔:确实,他好像并没有说此次来是为了接猫猫回去,只是......
她思索了几秒之后,才回答道:“它跟我生活得已经有一阵子了,而且现在我也搬走了。也许,原来的那个‘家’,它才会更适应吧?”
安苒话虽这么说,但她也知道,猫猫一直躲着秦律。
起初,她也以为是猫猫在撒脾气,后来才发现,它并不是撒脾气,而是因为秦律太久没来看它了,它已经将他这个主人给忘记了.......
虽然她不知道猫猫的记忆到底有多久,但和狗狗完全不一样。
秦律终于把话题切入正轨:“你和他复合了?”
安苒听到这个问题,并没有觉得意外,但也没有点头认同,而是语气平静地说道:“我想重新认识他。”
但也正是这句话,让秦律彻底放弃了表白的决心。
他很想让安苒拒绝沈誉,但他拿什么让她拒绝呢?
这一路走来,他曾无数次地暗示安苒:他喜欢她!
但,每一次安苒要么一副没准备好的样子,要么假装没发现。
曾经,他以为只要这样下去,安苒迟早有一天会被他打动的。
但自从沈誉出现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秦律临走时,猫猫还没和他重新熟悉。
他是带着失落走的,只是这份失落,和猫猫无关。
.......
秦律下楼之后,直接去了聂宇航的酒吧。
当聂宇航见到他的那一刻,神色的讶异无以复加,但仍不忘调侃:“哥们儿,怎么跟蔫了似的?被女人甩了?”
聂宇航不问倒好,他这一问,倒是把秦律心中的满是不甘的怒意给勾起来了,他没好气地白了聂宇航一眼:“你才被女人甩了?”
“那怎么可能?”聂宇航的嘴一向很贫,“我的女人,爱我都来不及呢,怎么舍得甩我?”
秦律听罢,不由地怔了一下,抬头看向聂宇航。
确实,聂宇航长得挺帅,有点儿幽默,还是心理医生,应该是很多女生喜欢的类型。
但,他哪一点儿又比不上聂宇航呢?
他还记得,就在聂宇航的酒吧开业的那天,请了不少俊男美女前来捧场。
那天,他也来了。
当他出现的那一刻,本围着聂宇航的美女们,纷纷开始“投靠”他了。
那阵仗,连聂宇航都惊呆了.......
可,为什么现在他连一个喜欢的女生都追不上呢?
是因为安苒过于恋旧?还是因为当恋情死灰复燃之后杀伤力太大?还是因为,安苒太爱沈誉?
可她到底爱他什么呢?爱他的虚情假意?爱他假惺惺的一本正经?
是不是太过简单的男人本就不招女人喜欢?他是不是也应该虚伪一些?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的脑海里不断闪现。但,都没有答案。
“哥们,干嘛呢?干嘛这样盯着我,我招你惹你了?”聂宇航被秦律盯得有些发憷。
秦律这才意识到,在他刚刚走神的刹那,目光竟一直盯着聂宇航。
他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没事。”
“不可能,你有事!”聂宇航是心理医生,怎么可能没发现今天秦律的异常?
他跟上秦律的步伐,继续说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你帮不到。”秦律语气平静,说话间人已经走到了酒吧中央。
灯光下的红男绿女交头接耳,仿佛每个人心里都有分享不完的快乐。
他们脸上的表情,和此刻自己的一脸落寞,形成巨大的反差。
此刻,他多想和这里的红男绿女一样,苍白、麻木,像没有感情的恋爱机器。
但,他做不到。
他走到靠床边的位置坐下之后,聂宇航也跟了过去,然后继续问道:“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秦律依旧没有回答,耳边的音乐让他感觉头有些晕。
聂宇航笑了笑,带着嗤之以鼻的味道:“秦律,你今天来找我,不就是为了找我说事儿的吗?怎么就坐这儿发呆了?”
“我确实被女人甩了。”秦律声音不高,但语气平静而笃定,平静笃定之中还带着无法言说的不甘和痛苦。
聂宇航一点也不意外,转身从酒柜里拿出几瓶酒,放在了秦律的面前:“哥们儿,现在你需要酣畅淋漓地大喝一顿,然后再一吐为快。”
秦律的目光淡淡地从酒瓶上扫过,语气仍旧是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起伏:“今天不喝酒,给我几杯鲜榨果汁就行了。”
“这怎么行?”聂宇航瞬间皱起了眉头,“遇到这种事,就必须一醉方休,一吐为快,否则对身心不利。”
秦律笑了笑,笑得有些麻木。
他何尝不想一醉方休,一吐为快呢?
但他怕自己醉酒后不是一吐为快,而是情绪崩溃。他是个男人,他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流眼泪.......
他此刻的心情到底有多低落,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像一直追逐的美梦,瞬间被打碎了一样!
“就饮料行了。”秦律说道,“不喝酒,才能一吐为快。”
聂宇航愣了愣,将那两瓶酒给拿了回去,然后吩咐服务员上两杯冰冻柠檬水。
聂宇航喝了一口柠檬水之后,酸得直皱眉头:“兄弟,到底谁啊?那么嚣张,连你都看不上?”
聂宇航话音未落,秦律就说道:“如果她真的是完全看不上我也就罢了,问题是.......”
他说到这里,突然听了下来,仿佛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如何表达才好。
聂宇航等了一阵子,见他没下文,于是问道:“什么意思?意思是看上你了,但又不能和你在一起?”
秦律没回答。
虽然他不敢断定安苒爱上他,但好感绝对是存在的。
尽管他没有恋爱,但直觉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