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集 验尸

1932年10月26日　3：22　伦敦司法医院停尸房

午夜的停尸房显得尤其的恐怖，在阴森森的封闭的地下室里，只有听得到冷藏器的低沉的声音。一般的人想到冰冷的银白色箱子里停放着许多尸体后都不敢靠近这个房间。在这样恐怖的环境中，明枫用他学过的解剖知识和医学知识仔细地观察着尸体，试图找出死者留下来的遗言。他大概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来验尸。丽莎就在旁边静静地等待着他完成工作。就在丽莎等待的时候，明枫摘下了手术衣，口罩，看起来完成了他的工作。

“结束了吗？”丽莎问道。

明枫点了点头。

“结果怎么样？”

“基本和张芸小姐给我看的资料一样。”明枫回答道。

“那还是自杀吗？”

“那也不一定，我只是说基本一样。可没说全部都一样。”

“你还真啰嗦啊。有话就直说好了。”

“这个尸体看起来确实是自杀而死的，但是警方却忽视了一些细节。”　明枫指着尸体开始解释起来。

他第一个指到了尸体手腕，也就是他认为是唯一的致命伤的部分。他说道：“显然左手腕的动脉被隔断而造成的失血过多是死因。我一直以为这个伤痕证明了死者是死于自杀，但是我刚才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手腕的伤痕有两条。一条伤痕的血凝固得比较多，而另一道伤痕附近凝固的血却很少。这就说明一道伤痕曾经有一次已经止住了血，而另一道伤痕却没有制止住。从我白天看的照片中可以看得出，当警方发现时，浴缸里充满了血液。这说明当警方来到现场时伤口都没有愈合过。还有很有可能意味着手腕上的伤口被割了两次。如果是自杀似乎没必要再割自己的动脉两次。”

接着明枫指出尸体的脚部。他说道：“第二个疑点就是尸斑的位置。”

“尸斑？”

“对。尸斑就是人死后出现在尸体上的淤血斑点。因为人死后血液循环停止，心血管内的血液就会因为缺少动力而网积于尸体低下部位。所以可以通过尸斑来判断尸体被摆放的位置。比如说如果是尸体被悬挂的话，血斑就会大面积地出现在身体下部分。可是如果倒挂的话血斑会大面积地出现在上半身。如果是侧面的话，那么血斑会往身体的一侧出现。按照照片，尸体是被摆放于浴缸之中。所以血斑会大面积出现臂部以下的部分。可是我看了一下，尸斑的位置有一些奇怪。”

“奇怪？你是说？”

明枫把尸体翻过来，把尸体背面朝上地摆放起来。正如明枫刚才解释的那样，尸体的臂部以下都呈现了暗紫红色斑痕。

“这个不是和你解释得一样？”丽莎质疑道。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那你跟那些笨蛋警察没什么两样了。”

丽莎被明枫说了后，又仔细看了一下尸体。她发现尸体的脚部的尸斑比尸体臂部附近的血斑更明显。

“好像颜色有一点不一样。”

“对，这就是疑点。如果死者确实在浴缸里自杀的话，那么他死后的姿势应该是坐躺在浴缸里。也就是说，尸斑应该均匀地出现在尸体下半部分。可是这具尸体的尸斑最明显的是在脚部，而臂部的尸斑却没有那么明显。这说明被害人死的时候的姿势有可能不是一直坐躺在浴缸里。”

“一直？你是说尸体被移动过。”

“这个我还没办法确定，但是如果我的推测没有错的话，那么很有可能是被移动过的。一般情况下人死后1到3个小时内会出现尸僵。在气温适宜，尸体不至腐烂的情况下，24到48小时内或者更长的时间后开始缓解。被害者被发现时应该是超过了24个小时，尸僵完全有可能消失而重新变软。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尸斑却已经形成，然后留在了尸体上。就会像这样，密度不一样地出现在下半身。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被害人的尸体很有可能在死后1到3小时被人移动到尸体被发现的地方。也就是说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很有可能不是案发现场。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么就有可能是他杀的可能性。”

“可能性。你弄了半天到底是不是他杀啊。”丽莎有一些抱怨道。

“丽莎小姐。你怎么这么心急。因为法医学也不是完美的，而且我也是初学者。如果冒然下结论的话，那么就有可能会误导调查。”明枫也有一些不耐烦地说道。

这时候保安走进了停尸房。他说道：“喂！你们约会完了没。天快要亮了，被人看见不太好。还是快走吧。”

明枫和丽莎只好离开了停尸房，然后走出了医院。此时已经是黎明时刻，路上只有路灯还照亮着漆黑的夜晚。也许是一下子注意力被分散了，明枫突然感觉到异常的疲劳。他伸了个懒腰，疏通一下全身的筋骨。他看到一片静悄悄的街区后忽然想到了二十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他看了一下一言不发的丽莎。此时她外表看起来淑女一样温顺，但是明枫知道她背后背着连怪物都闻风丧胆的长剑。明枫无意间看到了丽莎的眼罩，然后又突然想起那一天与丽莎战斗过的情景。

“真不能相信这么娇小的身体能跟怪物战斗。”明枫暗想道。

明枫想到丽莎也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女。按照正常的人生，她本应该一生中最天真，最纯洁的时光。可是现实却让她握起了剑，在这样空无一人的夜晚和那些怪物战斗。他从来也没听说过丽莎讲起她的家人或者亲戚。他也没看见丽莎有跟什么朋友来往。他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娇小的少女走上了这样的荆棘之路。

“明枫？”丽莎转过头看着明枫。

明枫再次看到了丽莎那如琉璃般的黑眼。他看着丽莎冷艳的面孔又想起了那一天黎明时刻站在他眼前，如女神般的金发碧眼的少女。

“在色眯眯地看什么啊。”丽莎说道。

“谁看你啊！”明枫大声地说道。他转过头，避开丽莎的视线。他嘀咕道：“真是不可爱的家伙！”

“明枫。”

“又怎么呢？”

“你说死者是他杀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怎么你不是嫌我不卖力吗？”

“狗应该要听主人的话才行。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你在协会里是没有任何地位的。”

明枫听了后也觉得有一些无奈，毕竟现在他是丽莎的助手，而自己对猎人协会一概不知。

“我还不能说有多大的可能性能证明是他杀。我想我们还需要其他证据。”

“嗯。验尸也许不是唯一判断一个人是不是自杀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