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宣战
初春夜的风带着微微的寒意拂过，悠扬的轻音乐从大厅内隐隐传来，叶染浑身散发着悲凉，心中一处被复杂填满，却没有任何时候比此刻清明通透。
叶渲收敛住了笑，他转身看向叶染，聪明如他，他的所有算计，他的所有手段他不可能想不到，只是他却没想到叶染会对自己说这样一句话，让自己适可而止，那话语间还带着几分令他恼怒的担忧。
这世上谁都可以对自己说这句话，唯独他，没有资格！
心中被恨意包裹，叶渲眸色渐红，他冷声说道：“叶染，这是你欠我，也是你欠梨落欠叶家所有人的，要我收手，除非我死。”
叶染对上叶渲的目光，心像是被狠狠刺穿，“叶渲，对就是对，错了就是错了，你做错了，身为你的哥哥，我一定会阻止你继续错下去。”
“哥哥？呵，你不配。”叶渲冷笑一声，“你的冷情害死了梨落，你那所谓的顾全大局害的叶家惨遭灭门，什么狗屁天下大义，叶染，别做出一副慈悲为怀的姿态，因为在我看来，你比任何人都要冷血无情。”
叶染脚下趔趄，回忆里漫天火光，千年记忆消磨殆尽却怎么也没办法将这一场残酷的记忆抹去，那一日，他一怒之下将梨渊剔骨焚身，却因为顾及梨家在朝野的影响怕祸及朝权，最终使得叶府付之一炬，随同叶家三百零八条性命。
历史纵然改变，而在他的脑海深处，却不是随随便便的一场织梦便可改变的记忆，两个截然不同的千年前，却无疑在他们两人心底刻画出了根深蒂固的伤痕，怎样都无法抹去。
叶染双拳紧握着，骨节泛白，浑身泛着森森冷意。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叶渲对叶染的恨长达千年，即便没有梨落，这一切仍是会发生不是吗？
叶渲见叶染静默不语，他更是大笑出声，讥讽道：“叶染，你这样一个无情之人，居然也会有爱上一个人的一天，僵尸一族我势在必得，而你不惜伤害也要保护的林曦，我要你亲眼看着她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天地之间！”
叶染心下一窒，他对上叶渲血红的双瞳，“林曦是无辜的，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能也不该将她牵扯进来。”
“你以为你把她赶走就是对她的保护？你以为经历了这么多，她还能抽身而出？”叶渲讥笑道。
叶染沉默无言，周遭的空气仿佛凝结，他可以不理会叶渲曾做过多少伤天害理之事，可是林曦，他绝对不允许他伤她一丝一毫。
叶渲如此堂而皇之地告诉他一切，不可能什么后路都没有留，联系之前所发生在林曦身上的一切，叶染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他对上叶渲的目光，冷声道：“林曦中离魂之水也是你的阴谋是吗？”
“不错，离魂之水是我给那老头子的。”
“所以，顾城是你以蚀骨画皮之术易容出来的。”叶染沉声开口，他万万没想到他竟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当中，看似不经意间对林曦做出的事情却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
叶染心中发悚，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没有想到的，在他面前的叶渲已经彻底陌生到令他觉得不真实。
林曦中离魂之水，顾城偏巧在那时出现，带林曦去无尽之地也只是推波助澜，最终使得自己为救林曦损失一滴心头血。再后来顾城让林曦吸食了僵尸血，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允许林曦吸食人血，只会以血相喂，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一点一点拖垮自己的身体，以至于在盘龙山上自己几乎死在枕心魂下。
他是，真的想杀了自己啊。
叶染心下沉痛，却不得不信，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而自己，终究是因为不愿意相信，终究是顾念兄弟之情，纵然知道他怨恨自己，却始终不肯相信他真的会做出手足相残的事情，而今，终归是害了自己，更害了林曦。
“现在才想到？真是令我失望啊。”叶渲邪佞一笑，继续道：“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今时今日将一切都坦白吗？”
“看着我因为内疚而痛苦死去却没办法改变一切，就是你要的吗？”叶染淡漠开口，仿佛在顷刻间恢复了孤傲的姿态，看不出丝毫的情绪起伏。
自己顾念的感情却是叶渲加以利用的道具，在叶渲的心里早已没有了人情世故是非之分，有的只有报复，叶染忽然明白，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而他，在余下为数不多的日子里，必须要做出选择。
“叶染，从今天起，我正式和你宣战，我要让爱了你千年的梨落看清楚你到底是怎样冷血的一个人，我要让你看着你最爱的人死去，我要让你看着僵尸一族因为你而变成狂暴嗜血的族群，我要让你看看在这场我与你的斗争之中，到底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叶渲一字一句缓慢而阴沉的说出。
四目相对，叶染黑眸深邃如冰冷的天际。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叶染冷冷出声，视线偏转，落在远处。
叶渲低哼一声，转身朝着大厅里面走去。
叶染眸间闪过一抹决绝，静默了片刻，随后也转身回到了大厅之内。
林曦略显紧张地看着叶渲复返，当触及到叶渲身后的叶染之时，又猛地收回目光，只是叶染脸上那些微的复杂之色却没能躲过林曦的双眸，在她的心底激起担忧的细浪。
叶渲扫了梨落一眼，弯身搂上林曦身侧的花卷，浅笑道：“走吧，该敬酒了。”
梨落紧抿着嘴，心中有无数个疑问想要问叶渲，却见他跟没看见自己一样，不知为何，心中闪过几分不爽，直到叶染坐回她的身边，她才收起那份不爽，带上微笑亲昵地靠上了叶染。
花卷浑身有些僵硬，她扯了扯嘴角，看了林曦一眼，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叶渲去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