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大战（下）
叶染的视线落在平台之上，那里血色一片，知道与面对永远是两回事，真当见到叶渲如此狠厉地杀人，这一刻，叶染心底最后的侥幸也支离破碎，眼前的叶渲，已经不再是他的弟弟了。
“僵尸王本就不该有两个，今天，我就要亲自让你为你曾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叶家的所有性命，梨落的千年煎熬，一样一样的跟你讨回来！”叶渲阴沉开口，随即化作一道残影顷刻间与叶染缠斗到了一起。
一侧的梨落大惊，她刚想开口就被沈轩捂住了嘴巴，“梨落，我劝你还是静静看着，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仇怨，你阻止不了。”
梨落惊惶地看着沈轩，却最终还是止不住了脚步。沈轩勾唇冷笑，将梨落带下了石台，他朝着一侧的施咒人摇了摇头，施咒人会意控制着血蝠纷纷退到一旁。
沈丹青赶到的时候就看见两道残影交缠在一起，速度快到极致，石柱石台纷纷炸裂，伴随着飞沙走石，一片狼藉。
忽而间，叶染猛地撞上石柱，石柱拦腰断裂，他狠狠地摔倒了石堆之中，嘴角溢出猩红的血。
沈丹青一惊，叶染体内被天罡之气侵蚀，修为早已大减，此时绝对不会是叶渲的对手的，她当即不再犹豫，飞快地朝着叶渲跃去。
一把长剑迎上沈丹青，沈丹青闪身朝后躲开，便见沈轩沉着脸挡在了她的面前。
“沈轩，你让开。”沈丹青怒。
“师妹，这是他们是的事情，你不便插手。”沈轩冷冷道。
“放屁！”沈丹青咒骂一声，抽出银剑对上沈轩。
叶染闪身躲开叶渲的攻击，当即朝着梨落跃去，叶渲心下一凛，他反应过来立刻追了过去。
梨落只见叶染忽而近前，还不等她反应，脑袋便是一阵眩晕，眼前一黑直接倒在了地上。
“叶染，你敢动她我要你死无全尸！”叶渲咆哮。
叶染瞥了地上的梨落一眼，他冷声道：“我只是拿走不属于她的东西，让她去该去的地方。”
叶渲单手成掌飞快地袭向叶染，却见叶染周身迸发出浓重的天罡之气，叶渲被这股气息震飞到三米开外，脸上露出极致的不可置信。
“叶染，你给我住手！”叶渲怒红了眼，血色的双眸带着熊熊怒气。
“叶渲，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给梨落一个交代。”叶染被浓重的天罡之气围绕在中间，他看了眼气罩外的叶渲，手中已然握上了一枚枕心魂。
叶渲不断冲击着天罡之气，却始终没办法冲破这股气罩，他不知道叶染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本该侵蚀在他体内的天罡之气破体而出，这样的代价他难以想象，却终归心有不安。
他召来血蝠不断朝着天罡之气冲去，一下又一下，沉闷而惨烈，直到血肉模糊。
叶染单膝跪在梨落的跟前，浑然不顾周围响彻天际在轰鸣炸裂声，他的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凉薄的双唇却红到好像要滴出血来。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了，唯一让所有人都能放下的机会。
叶染深深看了梨落一眼，割破手指将血抹上枕心魂，刹那间，又一股天罡之气自枕心魂内涌出，无数金色的经文形成一道道金锁晕入那气罩之中，飞速盘旋着，犹如一个巨大的金色光球，将叶染和梨落同时带上半空之中。
金色的光芒在漫天血色之中格外刺目，连沈丹青和沈轩都停下了缠斗的动作，纷纷注目，脸上无一不露出浓重的惊骇。
韩子非赶至之时便看到那金色的光球飞速旋转着，带着长长的光雾，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情景。
不过瞬间他便明白了叶染到底要做什么。
“叶染，不要啊……”韩子非大喊出声，声音却没入在这响彻震天的一声声爆炸声内。
枕心魂中的心魂可以剥离魂魄，却要耗费极大的修为，而叶染身为僵尸本就被天罡之气将修为磨蚀殆尽，如今不仅要耗费修为更要承受天罡之气的千刀万剐，这样一来，他若是硬抗只会飞灰湮灭。
金球内，叶染的掌心中躺着一颗水滴形的红色心魂，他将所有体内残存的力量悉数灌输进心魂之内，血色的双瞳渐渐变成银灰色，双唇血色渐失，好似顷刻间苍老了十岁不止，他强撑着眼前不断闪过的重影，将手中的心魂喂入梨落的口中。
心魂融散，梨落脸上浮起道道金色纹路，她猛地睁开眼睛，金色的双瞳凌厉逼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一道青灰色的魂魄自眉心被牵扯而出，林曦的眼睛阖上，梨落的魂魄站在叶染的面前，眼中满是湿润却怎么也没办法落下泪来。
“叶染，你若敢动梨落，我让林曦现在就死！”叶渲的声音透过金球传到两人的耳中。
叶染释然一笑，他看向梨落，“落儿，我有愧于你，千年的时间太长了，你早该转世投胎了，不该因为叶渲的执念，你的执念，而留在这里。”
“不，我受了这么多的苦，而你到最后还是要救她！”梨落嘶吼道。
“救她何尝不是在救你，你自问这样天天以林曦的面貌活下去真的是你想要的吗？你要的到底是什么？是我，还只是想要继续活下去……”叶染略显艰难地开口说道。
梨落后退两步，脑中一片混乱，她要的是什么？她是因为爱叶染而弥留千年还是因为不甘死去？她要的到底是什么？
叶染对着梨落伸出手，那里，静静躺着一枚小巧的锁扣。
梨落笑了，透明的脸上带着释然之色，对叶染，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从小到大的习惯，她习惯了那个总有一天会成为叶染妻子的承诺，习惯是可怕的，她最终被困进了习惯编织出的牢笼中，固执了千年。
她错了，她伤害了叶渲，也伤害了叶染。
“尧哥哥，我明白了……”梨落微抿嘴角，漾起一抹从容温和的笑。
“下一世，好好活着。”叶染低喃，他拂手轻挥，梨落的魂魄脱离金球，缓缓落到叶渲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