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镜中的婚礼
翌日清早，欧阳清歌从从林曦的房里离开，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莫名，周身的悲凉收敛了不少，林曦的经历让她止不住忆起心底深处的那份念想，正说林曦所说，结束并不意味着结束，或许也是新的开始，而她的开始又在哪里？
人世间，真的会有矢志不渝的爱吗？
还是终归抵不过身份地位与岁月的蹉跎。
就像是宋青水，最后还是离她而去，决绝，狠心。
欧阳清歌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有些彷徨，即便见证了林曦与叶染的爱情，她心底的惑是不是真的可以解开？她扪心自问，始终得不到答案……
然他们要在镜中之界成亲，这让欧阳清歌心底滑过一丝意外，想来大抵也是为了给她证明罢，也未曾多想这其间又有什么猫腻。
房内，林曦揉着饿憋的肚子，大大叹了口气躺倒在**，准备用睡觉来驱赶饿意。
竹苑之中，扶桑落座在紫竹间，一袭白衣翩翩轻舞，抚琴的手纤长白皙，慢挑轻拨，琴声清幽丝丝缕缕如流水在林间萦绕开来。
叶染站在不远处，未置一词，只是静静而立，眸色冰凉。
一曲终了，扶桑淡淡开口：“今夜可是你的大事，不去准备准备，倒来我这了。”
“当年，你为了不让着红衣含恨而终的欧阳清歌化为厉鬼，将她的魂魄带入镜中陪她百年，不惜舍弃神位沦为妖，扶桑，你这样，值得吗？”叶染话语清冷，眉眼间带着一丝考究。
扶桑周身一僵。
“既然你都知道了，又岂会不懂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扶桑起身负手而立，竹叶翩跹之下，周身竟泛出一丝苍凉之感。
扶桑本是一方山神，栖身于紫竹，叶染也是在无意中察觉出来的，他本不确定，眼下倒是得到了扶桑的肯定。
幻境之下，扶桑展示在他们眼前的皆是欧阳清歌惨遭抛弃又被逼婚的场景，每一幕都带着浅浅的怨气，扶桑身为山神，本该六根清净看透红尘俗世，而那场幻境却足以说明他到底还是动了凡心。
欧阳清歌被情所困，他便寻法堪破，百年来，扶桑为欧阳清歌做了多少事情叶染不知道，可分明可以感受到扶桑对欧阳清歌的情。
欧阳清歌的执念太深，终归是忽视了身旁之人。
当局者迷，大概如是。
“叶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请你不要多管闲事。”扶桑转身看向叶染，眸间的狠厉一闪而过。
叶染摇了摇头，他又何必多管闲事，这本就不是他的作风。只不过扶桑行事太过杀伐，丝毫不给自己或者旁人留下后路，与这样一个人交易，叶染必须要留一手。
“欧阳清歌的执念一除，你打算怎么做？”
“送她轮回。”扶桑淡淡道，随即话锋一转，“我虽胁迫于你，但我可以看出来你很紧张那位姑娘，这也算是我犯下逆天之罪后所做的最后一件功德事了。”
叶染嗤笑一声，“那便要多谢你了。”
扶桑微挑双眉，无视叶染口中的一丝嘲讽，明明喜欢却不肯承认，叶染也不过如是。
而他与他又有何差别呢，他爱清歌，可终归不能带给她幸福。
也罢，设计这场戏，既能解去清歌所惑，又能成就美事一桩，何乐而不为。
是夜，林曦在欧阳清歌的帮助下穿上了红嫁衣，虽然曾经想要为大叔穿上白纱，可眼下这一身大红喜服倒也喜气，只不过发髻林曦还是拒绝了，把自己整成古人，实在让她觉得有些不像是办婚礼，倒像是玩cosplay。最后随意地将头发拢在一侧，盖上喜帕就由着欧阳清歌扶着出了偏苑。
欧阳府邸的大厅内，叶染依旧是一袭黑色西装，修长的身影映在红烛之下，站在大厅正中央，手中握着一根红缎。
林曦只能看着脚下慢慢走着，随后视线中落入了一双黑色的皮鞋，接着便是一根红缎递到了眼前，她伸手接过，想着红缎的另一头是大叔，心就止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没有别人，只有他们四个，没有大张旗鼓，没有热闹声声。
行过天地大礼，就算是礼成了。
虽然显得有些寂寥，却格外的温馨简单。
喜帕之下的林曦，脸上始终带着浓浓的笑意，她终于嫁给大叔了！周身有些密密麻麻的疼，却似乎完全可以忍受。
叶染的脸上带着一丝柔和，看向林曦一袭红妆，一时也是动容起来，却仍是有些担心那个追心印。
“恭喜你们了。”欧阳清歌看着各执红缎一头的两人，眼底闪过一丝羡慕之色，人世间最幸福之事不过是与所爱之人携手白头罢。
扶桑见欧阳清歌从心而发的笑，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或许，他真的做到了。
“所以说，当年你的曾曾曾……祖父最后还是没有回去找欧阳清歌？”沈丹青倚靠在椅子上，皱着眉头出声道。
少女却是摇了摇头道：“回去找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欧阳清歌已经在成亲当日自刎在闺房内了，曾曾曾……祖父很后悔，也终于意识到一切都是欧阳家主设下的计，不是什么让他发家之后才允许他去提亲，而是为了拆散他和欧阳清歌好让欧阳清歌嫁给门当户对的李员外的儿子。这面镜子就是曾曾曾……祖父拿到的最后的关于欧阳清歌的东西，是他们两的定情信物，后来就成了我们宋家的传家宝，一直流传到现在。”
韩子非凝眉思索片刻之后对着沈丹青道：“我怀疑欧阳清歌的魂魄就在这镜子里，按照宋小姐所说，当年欧阳清歌红衣自刎，含恨而终必然会化为厉鬼，可是这面镜子却只有妖气没有怨气，其中一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叶染和林曦被带入里面，安不安全我现在也说不好了。”
“所以你想进去？”沈丹青沉声问道。
“进去谈何容易。”韩子非心生无力，言语有些无奈。
“我有办法。”沈丹青扬眉开口。
一旁的宋凝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莫名其妙，两个人神神叨叨的难道是神经病不成？
“宋小姐，这面镜子暂时还不能还给你，等我用完自然双手奉还。”韩子非拿起桌上的镜子，与沈丹青交换了个眼色之后便起身朝外走去。
宋凝一愣，连忙拔腿追了出去，这可是她家的传家宝啊，要是被爷爷知道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快步追了出去，可哪里还有两人的身影，街道上空空****的。宋凝呆呆地站着，这未免也跑得太快了吧！开挂的吗？
驱车来到暗市，沈丹青带着韩子非穿过v吧大堂直奔二楼贵宾室，掀开珠帘，就见善德小和尚盘腿坐在沙发上正在打坐。
“小善德，来，有事请你帮忙。”虽说是说请，但沈丹青的语气却一点都不像，分明就是在说“喂小善德，做事了”。
韩子非在见到善德的那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小和尚不过**岁的年纪，修为却是深不可测。却不容多想沈丹青一个非人怎么会认识佛门之人，更何况似乎还挺熟。
善德睁开眼睛，刚想开口就闻沈丹青继续道：“打住，那件事情晚点再谈，佛家有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现在有两个人等你救，十四级浮屠，大大的善事，帮不帮！”
他都留在这里快一个月了，还要晚点？善德很委屈。女人真的是这世上最难缠的生物！
最终善德还是败给了沈丹青，由着她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然后打量起了那面镜子。
“贫僧可以送你们进去，但是里面有修为很高的妖，你们确定吗？”善德稚嫩的嗓音清脆道。
“你不进去？”
善德可怜巴巴地看着沈丹青，“沈施主，我若进去了谁把你们带出来？”
“善德小师傅说的有理，此番进去是什么情况都不清楚，届时如果不得不出手，他在外面也好有接应，记住，最主要的就是带他们两人出来，其他事情随机应变。”韩子非沉声开口。
善德连连点头，看向韩子非的眼中带着一丝赞同，这个天师道行蛮高，看上去也比这里的人都正常。
沈丹青应了一声就朝着善德说道：“三个小时后我们没出来就带我们出来。”
善德乖乖的点了点头。
偏苑之中，林曦静静地坐在**，行完礼之后她就被送了回来，叶染则是留在大厅之内，虽说只有寥寥三人，却还是有喜宴的存在，按照规矩，自己是不能参加的，能做的只有等。
只不过她没想到居然要等这么久，从进来到现在没吃过东西的她实在有些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想到今天的日子，林曦还是只能拼命忍着。
忽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林曦收起游离的神思，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
那抹熟悉的馨香远远的飘来，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林曦攥紧了衣襟，只觉好似一颗心又活了过来砰砰直跳。
修长的指尖落入眼帘，红纱飞落，林曦仰起头，呆呆地看着叶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