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岜沙人部落
毒汁喝下去才几秒钟,刘青的脸‘色’便开始发紫,眼睛幽绿幽绿的,额头上青筋暴绽,呼吸也变得急促,每分钟起码一百多次。
大姨围着锅台转圈,一边舞着神幡跳跃一边念诵咒语:“依滴毕嗦,帕卡哇古曼童守帕,呀嘎‘弄’干,登哪丹朗拉弯沙度,因差因路土‘毛’妹塔沙唻苟嗨···(音译)”
麻幺大把大把的填加柴火,整个后院弥漫着浓浓的水蒸气。
心如小鹿‘乱’撞的阿洛盘坐在镇魂坛前不停地甩着脑袋,努力让自己入静······
“刘青···刘青···刘青···”刘青的耳畔响起一声声如鬼魅一般的呼喊,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晃动着一个模糊的身影,背上好像还呼扇着一对翅膀。“刘青···快醒醒,欢迎你来到冥界,我是你的接引使者···”
接引使者?我死了吗?刘青眨了眨眼睛,视线渐渐变得清晰。“刘青···请往前方行进五十米,在孟婆那里领一碗忘情汤,免费的···”刘青看清了,眼前的这个接引使者长得很像麻幺,莫非,他也死了么?
“滚一边去,别在这装神‘弄’鬼的!”阿洛的脸庞出现在了刘青视线里,手上还端着一个碗。“青青,你醒啦,快把‘药’喝了。”
麻幺扯出背上的两张芭蕉叶,扫兴的嘟囔道:“逗逗她嘛,真没情趣!”
阿洛笑道:“哟呵,你还知道情趣?昨天把人阿‘花’从秋千上摔下来,那就是情趣了?”
麻幺埋怨道:“那是她自己没抱紧我,关我怎么事···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和豺狗进山打野‘鸡’去。”
麻幺走后,青青纳闷的问道:“怎么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这是睡了几天呀?”
“不多,三天。”阿洛把刘青扶起来,给她塞上枕头靠着“你大姨说,毒都排得差不多了,再调理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刘青喝完了‘药’,有些难为情地问道:“那晚我说的话,你放在心上了么?”
阿洛搪塞道:“放了放了,你说的所有话我都放进心里了的···赶紧好起来,马上要过苗年了。”
刘青说:“苗年没什么意思,岜沙寨子最好玩的是‘闹姑娘’,大家吃饭喝酒的时候,姑娘们让小伙子随便抱,你可以同时抱几个都没问题,哪个姑娘被抱的次数最多,那就证明她是最出众的,如果没有被小伙子抱到的姑娘,将会感到很羞愧。”
阿洛笑道:“这事儿你可别让麻幺知道,要不然他年年都会往这跑。”
刘青闪动着她的长睫‘毛’:“你呢,你想来抱抱么?”
阿洛双手一摊:“我已经抱过了。”
刘青有些紧张了:“抱的谁?”
“你呀,在医院那晚你忘了么?”
刘青推了他一把:“去,那个不算!”
正说笑着,刘青的姨夫走了进来:“阿洛,走吧,青儿有你大姨照看着呢。”
刘青问:“你们要去哪儿?”
阿洛站起来:“去给后寨的贾伯看看墓地风水,昨天答应好的,你再睡一觉吧,晚上我再陪你聊天。”
贾伯是寨中长老之一。岜沙是个很和谐的部落,所有的大事小情都由长老们商议决定,他们不仅德高望重,更是代表着一种权威,就算是乡里的领导下来推广什么政策,都要事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值得一提的是,长老们都很敬畏刘青的大姨,因为她被看作是能和神明打‘交’道的人物。
经过几天来的了解,阿洛对这个奇特的族群有了一些粗浅的认识。
岜沙男孩一旦年满十八岁,就会把头发都绑在头顶上,四周用镰刀刮干净,苗语称之为“户棍”,表示这个男孩已经正式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男人,同时也具备了背枪的资格。
岜沙人背枪是千百年就流传下来的习俗,古时候是为了自保,防止外族入侵,后来是为了打猎,以换柴米油盐。进入了现代后,它被视为了一种民族图腾。就算是无猎物可打,岜沙人也依然是枪不离身,遇到盛大的节ri或是举行庆祝活动,放枪就代替了礼炮,成为岜沙人独特的礼仪方式。
岜沙人不仅热爱生活,更是热爱大自然,尤其看重周边的生态环境。
他们对树木有着特殊的感情,村民们砍柴只能砍枯柴,砍树则要经过长老批准,外人不得擅自开车进来收购砍伐木材,否则,迎接你的将是一支支擦得油光锃亮的猎枪。
村民们有了孩子后,父母就会为其种上一棵树,让它陪着孩子一起成长,人死之后,子‘女’们就用那棵树为其打造棺木,并在墓前再种上一棵树,用来代替墓碑。
正因为如此,岜沙部落的生态环境极其的优美,岜沙人世世代代都在这优美的环境里过着与世无争的ri子。
阿洛他俩才来了几天,就已经和这里的村民们打成了一片,那麻幺是天天跟着一帮小伙子进山打猎,一枪放去,森林里的野‘鸡’野兔窜得到处都是。
不打猎的时候他就和一大帮姑娘在场坝上‘**’秋千,‘**’得越高,姑娘们的叫声就越‘激’烈,还会把他抱得紧紧的,以至于昨天过于沉醉的他,把一个叫阿‘花’的姑娘给甩了出去,还好地上有一层厚厚的稻草,那姑娘只是受了惊吓,并没摔出什么事。
阿洛可就没他那么清闲了,白天要帮着各个长老看风水,晚上还被刘青大姨拉着探讨各种法术,他们在火塘边一聊就聊到大半夜,大姨两杯米酒一喝,把关于巫蛊的很多秘密都说给他听了。
蛊毒原本是用来治疗恶疮的,发展到后来便被一些心术不正的人拿来害人,而且种类越来越多,有生蛇蛊、yin蛇蛊、飞蝗蛊、金蚕蛊、虱蠱、泥鳅蛊···这些都是动物蛊,主要的作用就是取人xing命。还有一些物蛊是用来致人生病的,例如蔑片蛊、石头蛊、疳蛊、癫蛊、肿蛊、中害蛊···
大姨说,制蛊本身就是一个邪恶而又危险的过程,蛊毒放出去后,掌控得不好,将会给自己和全家带来杀身之祸,所以最好别碰。
最为草鬼婆们醉心研制的就是金蚕蛊,此蛊一旦养成,便会在短期之内为制蛊者带来无尽的财富,但是不可久留,也无法将它消灭,只能配上金银和绸缎把它们放置在路边,谁捡到了就跟谁走了,这叫“嫁蛊”!
阿洛试探xing的问她:“你没制过蛊么?”
大姨很坦率:“制过,但不是害人xing命的那种,而是促进夫妻和谐的‘爱情蛊’,这种蛊很难制,要在原始森林中找一种千年古虫的蚕蛹,拿回来后把它们放在罐子里用鼓声惊醒,醒来之后的虫子们先是相互对峙,接着便互相蚕食,留到最后的那一只就是最厉害的,每天必须用雷神咒和请蛊者的鲜血祭炼,等炼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它就自己死了,然后把它的尸体磨成粉末拿给伴侣服用。从此以后,那人就会对你忠贞不二了,但凡是起了什么外心,你也会马上知道,念诵几句咒语就会让他痛苦万分,从此再也不敢‘偷嘴’···不过,用这个蛊也是有代价的,只要对方遭遇什么不测,你也会立马跟着去···”
以血喂虫?粉末?跟着死?阿洛心里疑‘惑’了起来,那陆其珍该不会是用刘青的血液制成爱情蛊出售给别人吧?
帮贾长老看完风水,阿洛被强行留下吃饭喝酒,麻幺也‘混’了个便宜。吃完饭回来的路上,麻幺提起了阿洛一直不愿意提起的话题:“你和刘青的事情,到底是来真的还是来假的?”
阿洛仰望着天上的月亮长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刚开始只是为了查案子,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靠近她,直到她为我割‘肉’治蛊,还差点惨死在‘乱’枪之下···如果没有我的出现,她现在也不会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可是在你出现之前她就已经是家破人亡了,你不但把她救出了火坑,还救回了她的命,现在已经功德圆满了,该去该留,总得给句明话吧···别忘了,你还有个三妹呢!”
提到三妹,阿洛心里一阵刺痛,他沉‘吟’了许久,无奈地对麻幺说:“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负了三妹的,但是刘青现在才大病初愈,我不能刺‘激’到她,就算是骗,也得再骗一阵子,等她彻底好转了我再向她摊牌···”
麻幺担心道:“她要是知道你一直都是在骗她,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阿洛意味深长地说:“有些话可能也算不上‘骗’,我反正觉得是问心无愧的。”
麻幺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被阿洛堵了回去:“行了,咱走一步看一步吧···出来的时间也太久了,明天你就先回去,记住,对师父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要说,我把刘青安顿好了就回来。”
第二天清早,麻幺悄悄别过大姨和刘青,搭着姨夫的摩托车走了,他之所以走得悄无声息,是怕惊动了伙伴们,他害怕经历那种分别的场面。
赶了一天的车,麻幺回到‘毛’上村的时候天都黑尽了,阿妈给他煮了一大碗香喷喷的猪油面,还在上面铺了一层香脆的油渣。
饿得饥肠辘辘的麻幺一边拌着面条一边大口吞着唾沫,当他正准备干下第一口时,大‘门’被“砰”的一下撞开了,五六个人朝着他冲了过来,什么话也没说抓起他就打,麻幺哪能吃得了这个亏,把手里的面条啪地盖在了其中一人的面‘门’上,随后cāo起椅子奋力的进行还击,麻幺的母亲吓得蹲在角落里大声求救。
眼看着就要占上风了,一只冰冷的手枪抵在了麻幺的脑‘门’上,持枪人大喝了一句:“别动,再动我就打死你···我们是公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