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我们的客人
潘天明把麻幺带出了公安局大院,在马路对面的酒楼里点上了一桌菜。
席间,他不停地给麻幺夹菜,不住地自责说:“他们干出这样的荒唐事,责任在我呀,我向你郑重地道歉!”
麻幺受宠若惊地站起来:“潘县长言重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不该和他们动手的。”
“小吴,你大人有大量,这事就让它过去吧!”潘天明诚恳地说:“陆其珍巫蛊案,你和小杜都是有功之臣,‘花’费了那么多的jing力去协助破获了此案,哪有又把人犯救出来的道理,这不符合逻辑呀,是吧?我看公安局的那帮人就是想尽快找个替罪羊,好开脱掉自己看管不严的责任···你放心吧,那个罗铁生我会处理的,真的是在‘乱’弹琴。”
麻幺忽然觉得好对不起眼前这位深明大义的潘县长,毕竟刘青脱逃事件确实是他们干出来的。
潘天明看了看表,叫秘书拿过来一个纸袋子‘交’给麻幺:“小吴啊,我还有个会,就先走一步了,这里面是你们上次还回来的手机···既然配给你们使用,岂有完事儿又收回来的道理,那不是要让别人笑话我潘天明小气吗?拿着用吧,权当是你们协助破案的奖励···对了,回去后代我向小杜师父问个好,我们之间有些小小的误会,改天我得空了,再好好请你们吃顿饭。别忘了,我和你们师父可是半个‘伙计爷’哦,哈哈哈哈哈···”
麻幺迟疑着不敢伸手接,潘天明生气的说道:“怎么的小吴,难道你也对我有成见不成···有个手机在身上,下次他们再想找你麻烦,你就马上给我打电话,我看谁敢动你!”
麻幺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再次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潘天明行了个鞠躬礼。
从酒楼出来,麻幺找了个诊所为手腕上了些消炎‘药’,然后赶到汽车站坐车回到了雷江。
阿妈看到他回来,‘激’动地抱着他哭了大半天,麻幺在家里住了一夜,次ri一早就急匆匆骑上摩托往县里跑了,他得尽快把消息通知给阿洛,以免他回来撞在枪口上。
想着要给阿洛‘弄’点钱防身,麻幺在县里找了个修理铺把摩托车贱卖了,揣上卖车的三千块钱登上了开往铜仁的班车。
一天的车程,麻幺到达净水村时天已黑尽了,阿洛看到他行‘色’匆匆赶回来,已经预料到出了事。当大伙围着麻幺听他叙述完事件的全部经过后,阿洛锁紧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几分钟后,阿洛大呼了一声“糟了!”
众人心里一紧。
“潘天明给你的手机呢?”阿洛焦急地问。
麻幺把手机‘摸’出来,阿洛接过去一看,果然是开着机的。“你中了潘天明和罗铁生演的‘双簧计’了”阿洛赶紧站起来:“我们的位置已经暴‘露’了,事不宜迟,赶紧跑路!”
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跑?往哪里跑!你们就算跑到牛屁股里我也得把你们抠出来!”话音落下,‘门’被一脚踢开,罗铁生狞笑着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荷枪实弹的jing员。
“你们要干什么?”大姨父横在了刘青的面前:“‘私’闯民宅,你们有合法的手续吗?”
一名jing员冲上前用枪托砸向大姨父,麻幺迅速地跳上来给挡住了:“不关他们的事,不要伤及无辜!”
罗铁生大喝道:“窝藏包庇要犯已是重罪,现在还妨碍公务,都给我抓起来!”
麻幺还想反抗,脑袋上又挨了一枪托,阿洛‘挺’身上前:“他们并不知道我们在榕水做的事,放了他们,我跟你们回去。”
刘青哭着跪在地上:“你们要抓的是我,把他们都放了吧···”
罗铁生拿出一副铐子把刘青铐上:“这里不是菜市场,不要跟我讨价还价,该抓的,一个都不放过···都铐起来,带走!”
阿洛、麻幺、刘青、大姨和大姨父,全被戴上了手铐押出了吊脚楼。
罗铁生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掏出手机准备打给潘天明汇报喜讯,谁知刚拨了两个号码,他就撞在了前面队员的背上,他恼怒地问道:“停下来干嘛?怎么不走了?”
‘门’口的队员惊慌失措地说道:“罗局,你快出来看看!”
罗铁生挤到‘门’口,被眼前的场景给震住了。刘青大姨家的场坝上站满了村民,无数黑‘洞’‘洞’的枪口正瞄准着他们。
“你们要干嘛?”罗铁生掏出了jing官证:“我们是榕水县公安局的,都散开,不要妨碍公务!”
贾伯走出了人群,敲了敲手上的烟杆子,慢悠悠地说道:“我不管你是哪里局的,在我们岜沙寨子抓人,得先问问寨民们同意不同意。”
罗铁生走下楼阶,趾高气扬地说:“公安抓人,是国家赋予我们的权利,你们只能无条件服从与配合,谁要是敢阻拦,一并同罪论处。”
贾伯冷冷一笑:“好啊,论处吧,要抓就抓干净,不过你们的jing车坐得完吗?哦,对了,那车子可能不愿走了,它正四脚朝天躺在村口睡大觉呢!”
“简直是目无法纪!都给我闪开···”罗铁生暴怒的拉开了手枪保险,朝天放了一枪。
“砰砰砰砰砰···”罗铁生的枪声未落,村民们也朝天扣动了扳机,一时间枪声大作,震耳yu聋。
看到村民开枪,队员们紧张地排成了战斗队形半蹲在地,把枪口指向了黑压压的村民。
阿洛担心场面失控造成重大伤亡,迈出了两步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阿叔阿伯们,大家的情谊我收下了,你们不要和zf对抗,那样会对你们不利的。”
麻幺也跪了下来,冲人群里的几个年青人喊道:“豺狗、阿叻、长‘毛’···你们都订亲了,不要‘乱’来,等我出来后再来补喝你们的喜酒吧!”
那个叫豺狗的年青人走了出来,‘摸’了一把眼泪:“麻幺,你是我们岜沙人的兄弟,今天谁要是想带走你,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众小伙也大声应和道:“对,想带走我们的客人,就从我们尸体上踩过去!”
罗铁生心虚了,豆大的汗珠子从双鬓往下滚,他捅了捅身旁的队员小声说道:“我在这顶着,你到屋子里打电话叫支援。”
大姨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大声地说道:“要请支援就请你们榕水的来,从河县的可能不好使···”
贾伯失去了耐xing,用烟杆指着罗铁生厉声喝到:“给你们十分钟开铐子放人,然后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要抓人就叫从河公安局的来抓,在我们岜沙人的地盘,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罗铁生毫无底气的问道:“如果我今天非要带他们走呢?”
贾伯把手上的烟杆子一挥:“豺狼进寨,必除之!围起来···我今天倒要看看你们带了多少子弹!”
村民们快速地分散开来,形成一个滴水不漏的合围阵型,现场响起一阵启动保险的声音。
“罗局”队员小声地说道:“众怒难犯啊,要不,先撤出去在外围盯着,等兄弟单位的支援到位了咱们再进行抓捕?”
罗铁生思忖了十多秒钟,无可奈何地吼了一句:“打开铐子!”
“呜呼···”全场沸腾了,在jing察开铐子的时候,村民们再一次放响了手里的猎枪,以表达心内的喜悦之情。
就这样,罗铁生带着部下在村民们的欢呼声中狼狈地离开了,由于车子已被掀翻,他们只能步行出村,刚下过雨的路面泥泞不堪,走得他们一步三滑,洋相出尽。
“趁他们还没缓过劲,你们快跑吧”大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催促:“到山里躲一阵子,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
阿洛担心的问道:“我们跑了,你们怎么办?”
大姨轻松地一笑:“我们又没犯什么法,任他们抓去···抗法是全寨人都参与的,法不责众你没听说过吗,呵呵,放心吧,我们不会有事的。”
刘青紧紧地抱着大姨哭道:“都怪我,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可千万不能有事啊,除了你和姨父,我也没什么可贴心的亲人了。”
大姨拍拍她的背:“你大姨我风风雨雨这么些年,什么阵势没见过?傻姑娘,放心的去,从河县司法系统有不少人都欠着我人情,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听了这话,阿洛放了点心,他清楚大姨所谓的人情代表着什么,那可能关乎到一些人的仕途命运。
大姨抄了张单子‘交’给阿洛:“你认得草‘药’,每天就按这个方子给青儿煎‘药’吃,半个月后就可以停了···这下面是解蛊的‘药’方,没事的时候可以研究研究,以后也许有用。”
阿洛和麻幺把行李背上,和刘青别过众位好友后一头钻进了山林。
他们打着手电走了三个多小时,最后实在是走不动了,决定停下来休息休息。
刘青身体还很虚弱,一直在不停的咳嗽,阿洛轻轻地给她拍着背,一勺一勺地把水喂到她嘴里。
麻幺抱着水壶站起来,一边往前走一边调侃道:“哎呀,我不在这做电灯泡,找个地方拉泡屎去,等你们亲密够了再给我发信号吧···苦命的梁山伯和祝英台!”
半个小时过去了,阿洛还没看到麻幺回来,把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个呼哨,可是又等了十多分钟还是没听到动静。
刘青担心的说道:“你去找找吧,山里野兽多,把他拖走就麻烦了。”
阿洛笑道:“他那体格,指不定谁拖谁呢,野兽见了他都得绕道走。”说归说,阿洛还是打着电筒站了起来,往麻幺离开的方向找了过去。
十几分钟后,阿洛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慌慌张张地对刘青说道:“完了,麻幺可能真的出事了,我只找到了他的水壶···”
“啊?”刘青的脸‘色’瞬间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