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我是小白脸

金条才卖了一半,阿洛赶紧叫停。.

“我发现贵山开金店的几乎全是福建人,他们之间肯定有信息共享渠道,两天内多家店铺都收到一模一样的金条,肯定会引起业内注意的,咱们得缓缓!”

麻幺同意:“就是,我每次去卖金条,老板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恨不得问清楚我的祖宗八代,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扯,每次都说是祖上传下来的···”

娟娟解释道:“他们之所以问那么详细,因为担心金子是偷抢来的。你们可不知道,现在街上涌现了一群‘扯耳贼’,任何时间任何地方,从后面拽下你的耳环或项链就跑了。那些老太太才可怜,被抢后只能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坐在地上哭。金店老板们收赃,隔三差五就会被叫到局子里去‘喝茶聊天’。”

阿洛问刘青:“‘刘出纳’,咱们现在有多少钱了?”

“六万多一点!”

麻幺说:“师哥,你不是要还债嘛,有多少先还多少吧,剩下的咱们慢慢来。”

阿洛想了想,对娟娟说:“你先拿三万回家去,就说是你挣的,你凯子那里···”

“先不用管他!”娟娟微笑道:“官家正在查他,吓得他狗ri的连夜跑路了。哼哼,要跑就跑一辈子,永远不回来最好!”

说者无心,却隐隐刺痛了屋里同样在“跑路”的三个人。阿洛捏了捏麻幺的肩膀,轻声说道:“找个什么人带点钱给你家里,好让他们知道你没事,稍微安点心?”

麻幺晃了晃脑袋:“风头还没过去,这不是没事找事吗?到时候罗铁生又派一堆人天天上‘门’盘问,家里人的压力会更大。”

阿洛点点头:“说得也是,那等风声过去后再说吧。”

下午,娟娟从家里回来后,带着刘青到银行开了三个户头,将剩下的三万分别存了进去,然后分发给三人,“满街都是提款机,用多少取多少,省得又被骗子或扒手钻了空子···麻幺,我不是针对你哈,别介意!”

麻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阿洛盯着手中的卡,对娟娟说:“你知道刘思洋的地址吗?带我去找他。”

娟娟打了好几个电话后,告诉阿洛:“他没和莎莎好了,现在和另外一个‘女’的住在东山,那地方我知道,是我以前一个姐妹转租给他们的。”

“走,看看他去!”阿洛穿起外衣。

刘青小声地问:“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阿洛看着她娇羞的脸,微笑着点点头:“走吧,留你在家也怪可怜的。”

麻幺识趣道:“我去游戏厅继续研究‘草剃京’,你们吃饭时若是方便就叫我一声,不方便就算了!”

刘思洋租住的地方是一个城中村,“摩的”和“残的”把路口都给堵死了,只能下车步行进去。一路上遍布着卖菜的、卖杂货的,放眼看去,和乡镇的集市相差无几。

绕过‘迷’宫一样的‘私’人楼群,在一堆蜂窝煤和板车架云集的地方,娟娟叩响了一扇被烟熏得漆黑的木‘门’。

“谁呀?”

阿洛听到刘思洋的声音,心里的感觉说不出是紧张还是兴奋。

“思洋开‘门’,我是陈娟···我给你带来个客人。”

木‘门’打开,一张胡渣遍布但帅气依旧的脸,出现在大家面前。

“思洋,还认得我不?”阿洛的语调略微颤抖。

刘思洋怔了几秒,开心地叫了起来:“杜‘私’儿,是你呀!快请进快请进···等我先把手清一下。”大家这才注意到,刘思洋两手都是泡沫,可能正在洗衣服。(‘‘私’儿’是贵山惯用的一种称呼,它的意思可以是骂人,也可以是爱称,只有关系很好的才敢如此去称呼对方,表示两人亲密无间。)

“你在洗衣服呀?”看到瘸脚的刘思洋走进里屋,阿洛没话找话地问。

“嗯,马上就好了,你们先坐两分钟。”刘思洋在卫生间应到。

娟娟走过去:“你出来陪我哥聊天吧,我来帮你洗。”

“不不不,这个怎能让你洗···”刘思洋把手中的衣物往衣架上挂,阿洛看到全是‘女’xing的内‘裤’和‘胸’罩,心内顿时泛起一阵酸楚。

挂好衣架,刘思洋走到卧室‘门’边往里面喊道:“丽丽,小懒猪,赶紧起来,家里来客人了,快下去买点菜···”

“思洋,不要麻烦”阿洛站起来:“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咱哥俩好好喝两杯。”

“哟呵,还学会喝酒啦,看来真是成熟了哈”刘思洋递过一支烟,阿洛接了过来,他不想让刘思洋觉得生分。

刘思洋点上烟,端详着刘青笑道:“你‘私’儿真行哈,前任都还没解决掉,又整了个老二,还‘挺’‘撑展’的。”(‘撑展’是长得好看的意思)

娟娟打了他一下:“跟你说过一万遍了,我是他妹妹,什么前不前任的,别让人青青误会了。”

刘思洋呵呵呵地笑,阿洛能看出来,其实他笑得很勉强,似乎想要极力掩饰自己的落魄。

“思洋”阿洛沉重地说:“你的事娟娟都告诉我了,我觉得很抱歉···”

“打住!”刘思言做了个暂停的动作:“都是自家弟兄,咱们不搞《还珠格格》那套煽情,你能想到来看我,就证明我刘思洋当初没看走眼。至于发生过的事,过去就过去了,那是我自己做出的选择,从来都没后悔过,要是再重来一次,我还是会那么做···你要是觉得欠我人情过意不去,请我喝顿酒,从此两清。以后别有事没事就把这个提出来,我会觉得不自在。”

娟娟比出一个大拇指赞道:“义气,这就是义气···什么山‘鸡’、巢皮、陈浩南,和你一比,边边上休息!(贵山社会语言,意为‘一边待着去’)”

听完刘思洋的话,阿洛的情绪有些‘波’动,赶紧埋下头努力平复着自己。

这时,刘思洋所谓的“小懒猪”打着哈气从卧室走了出来,阿洛抬头一看,这头“懒猪”可够“成熟”的,目测要比刘思洋大五六岁。

刘思洋介绍道:“丽丽,这是我的好朋友杜小能,你可以叫能哥。”

“能哥!”丽丽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一声,走进厕所“砰”地关上了‘门’。

刘思洋尴尬地笑笑:“脾气有点拽,都是被我惯出来的···”

大家一边寒暄,一边等待丽丽换衣服,这一等,就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光是化妆就用了四十多分钟,阿洛不禁在心内感叹,人家刘青出个‘门’,在水池边随便擦把脸就可以走了,城里‘女’孩就是讲究。

来到街口的一家火锅店,菜都还没上齐,丽丽接了个电话就走了,刘思洋不但没生气,反而放松了不少,开心地打开几瓶啤酒:“这‘女’人有点作,走了也好,咱们可以敞开心扉的聊,来来来,先吹一瓶再说话!”

“干!”

刘思洋喝酒很快,阿洛的第二瓶才喝了一半,他的面前就已经有五个空瓶子了,阿洛直后悔没把麻幺带来,好让他俩逢一逢。

“小能···哦,你改叫阿洛了。”刘思洋打开了话匣:“你现在‘混’得好不好我不想打听,反正我现在就这样,一个吃软饭的,我不怕你们笑话,也不需要你们同情。再说了,吃软饭是一‘门’多么高深的学问,你以为是谁想吃就能吃的么?”

阿洛拍拍他的肩膀:“思洋,我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优秀的男人。”

刘思洋笑了:“嗯,你这话我爱听,我本来就是个优秀的男人···我会做菜,我买了很多书来研究各种家常菜式。我还会洗衣擦地,各类衣服根据材质不同要分开来洗,该扭的扭,不该扭的就自然脱水,我洗出来的衣服从不起球掉‘色’,也不会发皱···我还会哄老婆开心,她生气时我就是沙袋,她开心时我还是个沙袋,打不还口骂不还手,上了‘床’还能干得她···哦,对不起,弟妹在这,我自罚一杯。”

青青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不用!”

“丽丽哪儿的人?我听她口音怪怪的。”娟娟问。

刘思洋灌下一杯酒:“长顺的,原来在惠水做服务员,被她男朋友骗到贵山的录像厅里做陪看···对不起弟妹,内容有些庸俗,您担待着点。”

刘青笑笑,刘思洋继续:“他那朋友是‘吃‘药’’的,天天‘逼’着她去卖,稍有不从就是一顿老拳。我带着几个兄弟去把她救了出来,然后就跟我在一起了。”

“她现在在哪儿上班呢?上枱率高不?”娟娟问。

“我还能安排她去哪儿,只能在二哥的堂子里‘混’着。她这样的老猪脚还谈什么上枱率,一礼拜不打三次‘滑竿’就不错了,我要她每晚都回家,算是彼此间唯一的‘底线’。那几十块枱费过生活足够了,我也不求别的。”

阿洛轻声问道:“你打算···和她长久下去?”

“去,说什么呢?”刘思洋不屑道:“我现在虽然是个‘掰子’,但好歹也有个贵山户口不是么···我家的房子快拆迁了,先和她‘混’着吧,等新房子到手,我立马叫她‘赶路’。然后在地州市找一个像弟妹这样的结婚生子,用办酒收的礼金买一辆‘跛的’,咱也过过正常人的生活。”

“不!”阿洛憋了一下午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他咬着牙说:“你刘思洋绝对不是开‘跛的’的命。只要我杜宗洛不死,我定会让你完成当年的理想。你忘了么,你说你要开一家丽都那样的歌舞厅,我一定会让你实现它,你相信我!”

刘思洋揽住阿洛的肩膀,把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有前途的人,但是哥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我也看开了···你想做什么就迈开步子去做,别把我当成思想上的累赘,以后你‘混’好了,想着来请我喝顿酒,要是‘混’差了,那哥就请你喝。自家弟兄,咱们不玩单老二那些虚的。”

阿洛抹了一把眼泪,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放在桌上:“你要是认我这个兄弟,就先把这个收下···”

刘思洋刚想发火,阿洛把他按住:“你先听我说完,我刚发了一笔横财,你完全有资格和我分享,你如果不要,那我就再也没脸和你处下去,你最好别‘逼’我!钱不是很多,先用着,密码是一到六···”

刘青把自己的卡也放到了桌子上:“还有这张,密码也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