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树倒猢狲散
古兰堡周年庆典之夜,所有卡座全在两三天前就被预定一空,散座也都贴满了铭牌或标签,火爆程度简直是盛况空前。
由于兄弟被砍住院,经理“吴劲松”也失踪了,单老二只得把安保工作‘交’给了当初和麻幺单挑的那个刀疤男——‘肥’肠哥,让他全权负责。
时尚男‘女’们的夜生活习惯,大致分为三段:饭后先去k歌,k到十一二点就去蹦迪,蹦到半夜再去宵夜。
而蹦迪这段则是整晚上最核心的重点。
用他们的话来说:午夜零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为了造势,古兰堡‘花’重金从广州请来两个外籍dj,还有两支名气很大的领舞团队,力图在庆典之夜让全场舞者嗨到爽、嗨到爆、嗨到自己爹妈都不认得。
离开场还有一个多小时,场内早已是人满为患,‘肥’肠命令‘门’口的弟兄组成了几道人墙,不要再放人进来了,否则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卡座上的客人们,想去上个厕所几乎已经成为了梦想,有实再是憋不住了的,干脆就在座位上用啤酒瓶解决。
服务员也根本没法上酒了,只能通过话筒喊麦传递过去,至于最后能否顺利传到,那只能看你的运气了,反正人山人海的,你站在座位上喊破了喉咙也没谁听得见。
11点一到,全场灯光齐暗,开场音乐缓缓响起,音箱里传出驻场dj那磁xing而又奔放的声音:“华灯初上,夜幕降临,在这梦与梦相连的国度,享受一份流行音乐的祝福,感谢所有的朋友在这个特殊的ri子,将你们的娱乐动向锁定在古兰堡时尚广场,与我们共同携手打造劲辣的热舞派对···有请dj——willimas、johnson,为您开启本年度最流行时尚的音乐空间,lte’’s go···”
频闪、‘激’光、转球···啤酒、洋酒、k 粉、摇 头 丸···所有人仿佛进入到一个无所约束的世界,疯狂地扭、尽情地摇,视乎将把自己的余生都全部贡献在这与自己毫不相关的庆典之夜。
嗨了大约十多分钟,劲爆的音乐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串刺耳的啸音,那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发出的一样,听得人心里发‘毛’,牙齿发劲。
台上的dj们赶紧把音量拉掉,但是声音还在继续,他们又把‘插’头拔了,还是无济于事。
‘药’劲刚刚发作的舞客们愤怒了,一边难受地捂住耳朵,一边将手里的酒瓶和骰盅扔向dj台,场面瞬间失控。
驻场dj阿斌艰难地爬到枱子上大声喊:“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可能是技术原因···”话还没喊完,他就被一张吧凳给砸了下去,那两个外国dj赶紧抱着头蹲进了台子底下,领舞mm们捡起铁盘遮在头上,抵挡漫天的杂物袭击。
站在外围的‘肥’肠和弟兄们想挤进去控制局面,但怎么可能挤得过去,急得站在‘门’厅里抓耳挠‘骚’、束手无策。
被啸音和酒‘药’刺‘激’得再也无法自制的舞客们纷纷呕吐了起来,那些被秽物溅到的人们开始相互攻击,场内再次下起一阵酒瓶雨,惨叫声、怒喝声此起彼伏,不少人拼命地向‘门’口挤去,动作稍缓的便被推倒当成地毯,数不清的皮鞋和高跟鞋无情地从他们身上踩了过去···
与此同时,单老二参股的另外两家迪厅也是‘乱’作了一团,舞客们跳得正开心时灯具突然全部爆炸,玻璃碎片击中了不少正飘飘yu仙的时尚男‘女’们,引发了一‘波’接一‘波’的打砸和踩踏···
那天晚上,贵山各大医院的走廊都挤满了。被打伤、砸伤、踩伤的患者多达三四百人,家属们哭的闹的到处都是,单老二和其它的几个老板都迅速被jing方控制了。
正搂着小姐在酒店里睡觉的冯毅接到电话,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赶了过去,但他不是为了单老二去的,而是去参加局里召开的事件处理紧急会议。
一片狼藉的古兰堡,外围已被拉上了jing戒线。jing察给‘肥’肠做完询问笔录后告诫他:“短期之内不要离开贵山,方便我们随传随到。”
‘肥’肠不停地点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我绝对积极配合,不会离开贵山半步。”
送走jing察后,‘肥’肠拉下前后的卷闸‘门’回到了办公室,这一夜可真把他给累坏了,全身就像被拆掉了筋骨一般地难受。
他甩掉鞋子,疲惫地趴到‘床’上,没过几分钟就进入了梦想,就在他即将和梦中的‘女’子缠绵之际,一阵劲爆的音乐把他从‘床’上震到了‘床’下。
大厅里的音箱不知被谁打开了。
“艹你妈,谁呀?”‘肥’肠气恼地穿上鞋,拉开房‘门’走出去,那音乐声突然又停了。
‘肥’肠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一个白衣‘女’子伫立在过道的尽头,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是谁,况且那‘女’子又是背对着他的。
“妈的,愚人节早过了,你们能不能别那么无聊?”他之所以这样骂,是因为在愚人节那天,他曾经被弟兄们用充 气娃娃开过类似的玩笑。
“出那么大的事,亏你们还有这样的心情···”‘肥’肠一边骂着一边向‘女’子走过去:“这个不是充气的吧,否则我一刀杀爆她。”
来到‘女’子身旁,‘肥’肠感觉到一股寒气,他伸手扳过‘女’子的肩膀,顿时被吓得连退了好几步跌坐到地上。
那‘女’子根本没有脸,转过身体后还是个后脑勺,整个头部看上去就像是罩了个发丝灯罩,但真正把他吓着的,是他在‘女’子肩膀上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眼珠子。
“谁他妈干的,别玩了,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肥’肠坐在地上喊,但寂静的过道里并没有任何回应,真要是弟兄们吓他的话,现在也该发出笑声了。
这时,那‘女’子动了,一步一步地向他靠了过来,身后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妈呀,看来这不是道具呀,是个鬼么???‘肥’肠用手撑着地板慢慢往后退,等退到办公室‘门’边他翻身一滚就爬了进去,随即一脚踹上了房‘门’。
他迅速地将反锁打死,然后抖抖索索地‘摸’出电话准备叫支援,可听筒里传来的只是忙音···
“咚,咚,咚···”外面开始砸‘门’,砸得墙灰直掉,眼看着就要被砸开了。‘肥’肠赶紧扔掉了手机,将桌子板凳全部推过去抵住。
终于,砸‘门’声停止了,过道里又响起了那个“轰隆隆”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渐渐远去了,‘肥’肠累得瘫坐到地上大口地喘气,头发和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休息了一会儿,‘肥’肠掏出香烟点燃了三支立在地上,然后不停地磕头:“冤有头、债有主,谁害了你你就去找他,不要拿我开练呀。我虽然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没有取过谁的xing命,你就放过我吧,明天我给你烧钱,烧很多很多的钱···”说着说着,‘肥’肠呆住了,他看到面前的香烟在顷刻间燃到了根部,连过滤嘴都燃起来了。
“你‘抽’慢点,这里还有!”‘肥’肠赶紧拿出剩余的香烟一根根点上,每支香烟刚一离手就燃成了灰烬,一分钟还不到,他的“库存”就全部耗光了。
‘肥’肠双手合十趴到地上,把脸埋在手腕里,“你放我出去,我给你多买几条让你‘抽’个够,我说到做到,好不好?”
忽然,他感到全身寒冷,那个感觉就和刚才在过道里时一样···他缓缓抬头,两只白森森的手掌进入他的视线,顺着手掌看上去,那个全身都是水泥的无脸‘女’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垂在身体两边的是两只‘露’出骨头的‘腿’,‘腿’上缠绕着一根肠子似的东西,连接着身后的一块‘混’凝土块。最慎人的,是她肩膀上的那个血眼珠子,一直在直勾勾地盯着‘肥’肠······
第二天,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肥’肠抬出来的时候,正好刮过一阵微风吹开了覆盖着他的白布,围观的好多弟兄都看见了,那‘肥’肠瞪着一双大眼,嘴巴张得很大,舌头长长的耷拉在外面,两手卷曲着,指甲全部翻了,像是在临死前疯狂地抓扯过什么,看上去恐怖至极。
雄霸贵山夜场一年之久的“古兰堡”被彻底关停了,另两家发生踩踏事件的迪厅也被无限期停业整顿。
单老二被投进看守所后,他先前看护的那些场子立刻被其它几个大佬吞并,贵山的江湖板块一夜之间被重新划分,以往一家独大的局面也被改写。
弟兄们失去了靠山和经济来源,有案底的连夜跑路,没案底的立马投靠到其它大哥的‘门’下,街面上一度失去了‘混’‘混’们的身影,整个贵山突然间“安定和谐”了。
冯毅被单老二的事情搞得焦头烂额,天天吃不香睡不着,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家里满屋子‘乱’窜。
平时的他虽然在jing界里只手遮天,但越是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上,他越是不能轻易现面,这是游戏规则,谁敢违规出牌谁就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他唯一现在能做的,除了让单老二在看守所里不受皮‘肉’之苦,最棘手的,是想办法让单老二守住他的嘴。
几天后,冯毅通过“特殊渠道”和单老二通了个电话:“该认的事情你随便认个几桩,判个三年两年没什么大不了的。其它的,我会找人顶上,等风头过去后,我立刻给你办个‘保外就医’,你到境外去待一段时间···”
“冯哥,多大的风‘浪’我都见过,你就放一万个心在肚子里吧···再说,咱俩也‘不熟’,对于领导的关心,我单某人心领了。”
挂掉电话后,冯毅稍微宽了一点心,对于单老二这方面的为人,他还是比较放心的。毕竟自己是他最大的保护 伞,‘一旦把我搞倒,你单老二的那条狗命死几次都填不上’,他肯定明白这些道理的。
正思忖间,另一个秘密电话振动起来,冯毅接起电话放到耳边,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冯哥,我是婷婷···有空么,我想请你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