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昱半夜被电话吵醒很是暴躁，“如果你要说的事不值得在这个时间段把我吵醒，就自己考虑清楚后果。”

电话那边顿了顿，是牧辰极为微哑的嗓音，“把治疗姜妍的医生的电话给我。”

蒋昱清醒了些，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笑了笑，“怎么，不在我面前藏你的软肋了？”

牧辰波澜不惊，“所以你也要清楚，把她算计在内的后果你能不能承受。”

“啧，够凶的。”蒋昱挂了电话，把医生的号码发过去。却也没有了睡意，他点了一根烟，就着那一点火光陷入思考。

医生接到牧辰的电话诚惶诚恐，拼命回想着每一个细节生怕有遗漏，“平时看来姜小姐的情绪倒没有太过剧烈的波动，她见到我们都会笑着打招呼，聊天时也挺正常的。不过我主要还是负责她的身体状况，心理上……确实没太注意。”

“对，她是自己住的。有没有做噩梦不清楚，但是没说过梦话。”

挂了电话，牧辰静坐了半晌，才起身进了卧室，将**小小的人楼入怀中。

姜妍肌肉瞬间绷紧，眉头皱起，似乎马上要醒来。牧辰抓着她的手贴在脸上，“没事了，是我在。不会有人伤害你。”

过了片刻，姜妍终于又陷入沉睡。

良久，黑暗中又传来轻轻的一声“对不起。”

姜妍也能感觉到自己有些不对劲，就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中。从父亲过世之后，就没有人过多的关注她的情绪，她的自我防御机制，就是关注更为现实的事情，比如学习、工作和赚钱，至于心里的那些不适，总会随着时间自愈。

在昕海资本的主导下，京州市首支母基金资金份额已经筹措完毕，但却迟迟未对外公开，原定的庆祝晚宴，也推迟了。

俞希悄悄和姜妍吐槽，“最近这段时间，牧总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事耽误了。现在可是这一战的关键时期，什么能比这个还重要？”

姜妍看着在一旁陪了自己几天的男人，放下手机，迟疑的走到他身前坐下，“学长，能不能问你个问题？”

“你说，”牧辰放下手里的书，认真的的看着姜妍。在赵阿姨精心的调理下，她脸上的肉终于又回来了些，不再有明显的棱角，看上去又温柔了些。

“我听说，基金的成立进度，这段时间推迟了许多，”姜妍咬咬嘴唇，低下头，“是不是因为我？”

是的。牧辰这次真的是被吓倒了，他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失去的痛苦。再加上咨询心理医生后，知道姜妍感情内敛，不善于抒发，一些阴影会影响她更长时间，所以就想腾出时间，至少在这个阶段，多陪陪她。

不过说出来，只会增加她的心理负担。“不是，”牧辰沉思了下，“虽然资金到位，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凿实，还需要一些时间。”

“哦，”姜妍点点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那学长，我也休假很长时间了，现在感觉呆的有些无聊，我想回杂志社上班了。”

牧辰没有一下了答应姜妍。趁她午睡的时候，给心理医生打了电话。

心理医生听后回答说，“如果姜小姐愿意回归原本的生活也不是什么坏事。按她的性格来说，应该也不喜欢被当作病人特殊对待。只要及时关注她的情绪，没有太大波动就可以。”

挂了电话，牧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一手捏着眉心。却忽然听到脚步的声音。

睁开眼，姜妍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落坐。

“学长还是在担心我吧。”姜妍眨了眨眼，看向牧辰的目光格外清透。

牧辰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动作有些僵硬。又忍不住自嘲，之前从未有过的无措，最近倒是体验了许多次。

“刚才的是心理医生？”姜妍又问。

牧辰还是点点头。他俊朗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为难的神色，略微艰难的出声，“对不起，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姜妍点点头，“我知道。是我让你担心了。其实不用瞒着我，我也觉得如果能向医生咨询一下，会是个比较好的选择。其实我这段时间，一直睡得不太好。”

她似乎想到什么，微微皱眉，目光有些放空。

沙发摆放距离不远，他们都面向对方坐着，膝盖间大概也就隔了几厘米的距离。牧辰有拥抱她的冲动，可是想到那天她的恐惧和僵硬，又生生止住。

“你怪我吗？”牧辰喉节滚动，声音艰涩，终于问出了这些天一直在他心中萦绕的问题。

姜妍瞪大双眼，不明白他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我当然不会怪你。”

“如果不是我没有处理好，你不会遇到这样的事。而在你遇到的时候，我也没能第一时间赶过去救你”，牧辰微微苦笑，“而且，我做的事，吓到你了吧。”

姜妍沉思片刻，认真的回答牧辰，“当初如果不是学长出手，那我的处境只会比现在更糟糕。错的是做坏事的人，而不是你。再说，意外的发生也没有人能预料到，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不是你的责任啊。”

她的话理智又冷静，体谅又善解人意，只是其中完全没有对他的依赖、期待和责怪。似乎不是牧辰最怕遇到的结果，又似乎又他预想中的结果更差。

牧辰伸向姜妍伸出手时，姜妍躲避的动作让两个人都一时愣住。

姜妍的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对不起，学长。再给我一点时间。”

牧辰隐忍的摇了摇头，“说对不起的人，从来不应该是你。”

牧辰给姜妍约了心理医生，医生在评估过后，认为姜妍可以回归工作岗位。

医生对牧辰说，“姜小姐的心理防卫很坚固，一直在用理性压抑着原本的情绪，很难打开心扉。可以看看她是否能自己克服这些障碍。”、

医生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恕我直言，姜小姐内心的障碍恐怕不是因为这一件事。应该是过往的经历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