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光线暗淡，姜妍还是看出那人身上穿着的衣物质地优良，身形高大挺拔，既有气势也有气质。

牧辰住的地方，邻居里似乎没见过这么一位，姜妍随意的想着。

那个男人看了姜妍一眼，脚步不停的往外走，似乎在憋着一股气，扭头大步离开了。

这人正是蒋玉湖，他现在也确实非常生气。

听了周涟的话后，他越想越不放心，还是觉得亲自来牧辰家里看一看。

牧知薇是在牧辰九岁那年意外过世的，从此以后，牧辰就不再把蒋玉湖当作自己的父亲，对他十分冷漠，还给自己改成了母亲的姓氏。

其实有牧辰这样优秀的儿子曾经也是让蒋玉湖非常引以为豪的一件事。他的长相整合了牧知薇和蒋玉湖的样貌的优点，智商高，心性也坚韧，如今更是年纪轻轻就超越了无数人一生的成就，简直挑不出什么毛病。

只是可惜，当他的坚韧性格体现在对蒋玉湖的排斥上时，父子两个的关系也就越来越恶劣。

蒋玉湖这次来之前，也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要好好和牧辰说话，千万不要吵架。而他，也果然看到了牧辰家里四处散落的女人的生活痕迹。

他压着性子对牧辰说，“我们都是男人，你是我儿子，我比任何人都懂你。女人玩玩没关系，只要别是太不知足的人，身上干净点不要染上什么病，在婚前养着也没什么。将来好聚好散就好。”

从心里来说，他还是希望牧辰能娶一个对家族有裨益的另一半。外人看来蒋氏根基深厚，家大业大，可是真正处在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让这个庞然大物运转起来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这些话，也只有身为父亲的他才会对牧辰说。

可牧辰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眼神让蒋玉湖觉得心虚。

牧辰语气里的鄙夷丝毫不加掩饰，“所以你当初也是这么养着周涟的？不过，蒋昱只比我小了两岁，那你大概还是婚后养着她的。不知道你当初有没有给她做个体检？结果合格吗？”

蒋玉湖声色俱厉的吼道，“放尊重一些，她是我的妻子，也是你的长辈！”

牧辰依然还是不喜不怒，就那么看着蒋玉湖，“何必呢，蒋总这么说的话好像自己还是一个多尊重妻子的人一样。可别忘了，当初你真正娶的人是谁。”

蒋玉湖无话可说，父子两个这才不欢而散。

姜妍回来的时候，房间的大灯少见的开着，客厅里却并没有牧辰的身影。

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烟味飘来。

姜妍循着味道走到阳台。

牧辰正坐在阳台的躺椅上，斜斜的靠着，神情格外冷峻，似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正在思考着什么。

他两指间夹着一支烟，静静烧着，也没有吸，烟灰已经好长一截。

姜妍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正好转过头来。在看到姜妍时，目光中的冰冷渐渐融化为笑意。

姜妍的心也跟着柔软下来。

牧辰拍了拍自己的腿，示意姜妍坐上来。

姜妍踢掉了拖鞋，侧着坐在他腿上，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心脏有力的跳动。

“怎么了，学长，你心情不好？”姜妍轻声问。

牧辰平时是很少吸烟的，这几个月里，姜妍也只见过四五次而已。

牧辰轻抚着她的头发，手指从顺滑而漆黑的浓密中滑过，“算不上，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蒋玉湖的到来，让他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这位父亲的虚伪。可能已经习惯了，他只觉得反感，倒没有多失望。

他更在意的是别的事。

“如果有一天，我让你失望了，你能不能原谅我一次？”

“学长，你在说什么？”姜妍没明白他的意思，支起胳膊，想看他的脸。

牧辰手一用力，又将人按回了自己的怀里，不让姜妍看清他的神色。

“回答我的问题。”牧辰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没给姜妍拒绝的空间。只有他自己知道，当他问出这个问题时，心里有多紧张，有多害怕又有多期待姜妍的答案。

姜妍略一思索，想到今天和何洛宁的对话，觉得自己猜到了牧辰的用意，“学长，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不管将来的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后悔，我只会更加珍惜。”

看着姜妍的没有半点犹疑的眼神，他的喉节微微滚动，想要说得话变得极为困难，“如果我……”

“铛铛铛，”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牧辰要说的话。

姜妍好奇的看向大门，牧辰眼中的挣扎一下子消失，他微微闭眼，自嘲一笑。好不容易聚集起的勇气就这样被打断了。或许这样也好，如果姜妍没给出他想要的答案，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承担他设想了无数遍的结果。

敲门的人保持着固定的节奏，一连三声，中间有片刻的停息，显得十分有休养。只是从较大的力度中，还是可以看出那人的急切。

姜妍从牧辰身上跳了下来。

牧辰站起身，他声音有些喑哑，“我去开门。”

姜妍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回了卧室。

打开门，牧辰看着门外的蒋玉湖，脸色有些冷。他站在门口半步不让，丝毫没有把人请进来的意思。

蒋玉湖透过牧辰边上的缝隙向屋里打量，“和你在一起的女人是不是回来了？”

他也是快走到车上才反应过来，在大门遇到的那个年轻女人，让他越想想不对劲。毕竟从生活痕迹上看，牧辰已经和人住在一起的，可当时却只有他一个人。所以在那个时间回来的人，很可能就是和牧辰在一起的女人。所以才去而复返。

当时正好有其它邻居打开楼门，蒋玉湖也就跟着一起进来了，也就没有提前惊动牧辰。

“蒋先生，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质问。”牧辰眉宇间有淡淡的不耐。

“牧辰，我怎么说也是你父亲！”蒋玉湖也是在按着自己的脾气，外面多少称得上是大人物的人想向他一面都不容易，在他看来，自己肯见一见牧辰身边的女人已经是屈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