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医生未曾预想的问题，他一时愣住没有及时回答。

牧辰也不在意，继续问，“当年出事的时候她年龄很小，这么多年可能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她再遇见当初造成事故的人，或那个人的亲属，会对她的心理造成影响吗？她对那人，又会是怎样的态度？”

牧辰微微垂眸，面上一派平静。可是只有他知道，他心里实际上有多紧张。正常来说，这种私密的心理咨询，医生是不能和其它人提起的。现在能回答他的问题，也不过因为他是牧辰而已。

医生思索片刻，还是给出了答案，“姜小姐如今是个思想完善的成年人，她有自己的理性思考。当年的人，她应该不会迁怒。”

牧辰认真的听着，没有插话，他知道，后面多半还会有一句“但是”。

果然，医生继续说，“但是，一般来说，她的反应也就只能到这个程度。如果要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恐怕十分困难。”

牧辰修长的指节在桌面上轻敲两下。果然，是他预想中的答案。

医生心里有了猜测，探究地看向牧辰，“具体关系的建立和变化，还是要看具体的人，如果姜小姐能直面这一事实的话，说不定她也能因此打开心结。”

从心理诊所出来，牧辰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晋叔从后视镜看到牧辰微沉的神色，“先生，回昕海吗？”

牧辰“恩”了一声。又问晋叔，“当年我母亲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晋叔车开得极稳，说话也认真，“事情已经过去太久，当时路上的摄像设施也不像现在这样完善。不过从搜集到的证据来看，确实是当年夫人上了姜小姐父亲的车，不久后汽车失控，撞向路边，然后发生意外。”

牧辰捏了捏眉心，这些和他之前了解到的信息相比并没有太多进展，“一定还有哪里是遗漏的。”

“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先生，”晋叔又小心问道，“能不能告诉我您判断的依据，这样调查起来会更方向一些。”

牧辰沉吟片刻，“蒋玉湖和周涟对苏晗的态度太过奇怪。如果是普通的车祸，当年事情发生后，蒋家已经给苏晗赔了一大笔钱，足以改变一个普通人的生活，按说事情已经结束了。”

“可这些年，蒋家对苏晗的帮助太多了。就算苏晗作为姜妍父亲的遗孀，可实际上她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蒋玉湖和周涟又不是爱心泛滥的人，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

与其说是对事故家属的补偿，这样的做法倒更像是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中。

而苏晗，在姜妍父亲过世后，只把一小部分钱留给姜妍，又如愿地带着大笔的补偿嫁给了她心目中的爱情。

牧辰目光悠深，看着窗外逆向行驶的车流。姜妍在那以后就流连在了孤儿院和寄宿学校，没有亲人，没有家庭。如果她知道这一切，和自己的母亲有关，她真的还能接受自己吗？

几天和牧辰没有联系，姜妍按部就班的上班和生活。只是走在小区里的时候，她总是不自觉的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某个身影。

她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当初无数次告诫自己，一定不要太过依赖，如今还是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又觉得庆幸，趁现在早些结束也好。虽然不太习惯，可一段时间过去，也总是能适应的，如果放纵自己继续下去，可能真的要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何洛宁对此挺气愤的，“这次我男神是真的让我失望了，他也太不负责任了。”

姜妍摸着她的头给她顺毛，“也谈不上吧。当初你说的不就是**的一场游戏吗，谁都可以随意终止。”

“可是他偏偏勾得你已经动心了啊，”何洛宁脱口而出，随即又发现自己说错话一样，“我是说……”

姜妍还是挺心平气和的，“说实话，你男神这样的人，谁和他在一起久了，都很难不动心吧。他对我好，是他的责任心，并不是他的错。当初是我自己选择的，现在怎么可能怪他。”

说真的，姜妍还挺感动的。作为舍友，她可是知道何洛宁粉了牧辰多长时间，简直是到了校园论坛里一有人说牧辰不好，她就抄起键盘奋战的程度。现在她能站在自己这边指责牧辰，姜妍都有点受宠若惊。

不过姜妍发现，自己还得去找牧辰一趟。上次走得太急，把蒋老太太给的资料落在了牧辰家里。

虽然蒋老太太是牧辰的奶奶，可这是工作上的资料，又是珍贵的手稿，既然交到她手里，就应该由她送回去。

姜妍是赶在周末白天去牧辰家的，牧辰这个时间一般在加班，这样两个人不用见面，也避免尴尬。她也没和牧辰提前打招呼，实在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再说走的时候没说什么，现在应该也没个必要。

可惜她想得挺好的，到了他家才发现，自己的指纹已经打不开门锁了。

姜妍拉着一个小推车站在门前，心情挺复杂。其实是挺正常的一件事，她主动搬走，代表两个人关系结束，他自己应该收回她进门的权利。

可还是不爽，他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些。这才四五天而已，自己家的钥匙还没找他要回来呢。姜妍气鼓鼓的站在门外。

这时门却忽然响了一声，被从里侧拉开。姜妍的脚下意识动了一下，想跑，觉得自己好像被抓包了一样。

好在开门的是赵阿姨。

“姜小姐，你可算来了，快进来，”赵阿姨一脸惊喜，“怎么这段时间没来，是出差了吗？”

姜妍松了一口气，还以为是牧辰在。

“不是出差……”姜妍没想到牧辰还没和赵阿姨说她离开的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刚进门换了鞋，姜妍就被赵阿姨拉到沙发上坐下，“快尝尝我刚炖好的花胶。”

姜妍只想取了东西快快离开，免得遇见牧辰，“谢谢您，不过我今天没什么时间，得赶紧离开。”

赵阿姨有点失望，不过又很快起身，“那我给你装好带走，这可是先生叮嘱我今天专门做给姜小姐的……”

姜妍一下子愣住，牧辰怎么知道自己今天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