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玉湖意有所指地看了姜妍一眼，觉得她是个为了牧辰而讨好老太太的心机女。
“你懂什么？”蒋奶奶直接把他骂回去，继续和姜妍说话。
蒋玉湖等不下去了，“我今天来是有重要的是跟您和老爷子说，能不能让这位记者回避一下。”
蒋奶奶却坚持，姜妍是自己人，不需要避着。她想让姜妍对这个家有归属感。
蒋玉湖没办法，只能直接说，“我是来和您商量一下牧辰跟宋羽晴的婚事。”
姜妍愣住，手里的杯子都有拿不稳。
蒋奶奶反应过来以后，直接被气笑，“和我商量？你有没有跟阿辰商量啊。蒋玉湖，你亏欠阿辰多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替他做主？”
劈头盖脸的一顿骂，其实也在蒋玉湖的预料之中。他耐着性子，“毕竟他是我儿子，不可能什么都由着他。这件事，我和宋家已经说定了。”
蒋奶奶紧张地看了姜妍一眼，她微垂着头，神色不明。蒋奶奶此时无比后悔刚才的决定，怎么能让姜妍听到这些。又气蒋玉湖做事从来不靠谱。
周涟连忙缓和气氛，“妈，您别急，玉湖这样做，也有他的考虑，您不妨先听一听。”
“我不听，”蒋奶奶气得说话都有些颤抖，“我告诉你，阿辰的婚事让他自己做主，这是我的底线！”
蒋玉湖深吸一口气，“妈，阿辰不只是我的儿子，也是牧知微的儿子。当初他母亲害得苏晗家破人亡，补偿她不也是应该的事情？”
“原来苏晗家破人亡了吗？”带着淡淡讥嘲的声音传来，牧辰不知何时到的，正在门口慢条斯理的挂着外套。
他走到蒋奶奶身边，拍了拍她的背让她顺气，又对蒋玉湖说，“那一场车祸后，苏晗嫁给了宋世承，过得不知比原来好多少，怎么也谈不上家破人亡吧。”
蒋玉湖脸色变得难看。他本想趁着牧辰不在，先在两位老人这边把事情按下来。到时候，他就算反对，也得掂量一下。没想到，他却忽然出现。
周涟开口，“阿辰，话不能这样说，苏晗能嫁给宋世承，是她的机缘，可是当初她受到的伤害，也不能否认。”
牧辰在姜妍身侧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据我所知，当年出事的时候，苏晗还有一个女儿，只有七岁。苏晗另嫁之后，不再管她，她就被送到了福利院。若说受到伤害最多的，也是那个孩子，为什么你们的补偿，只在苏晗身上？”
牧辰淡淡地扫视着对面的两个人，像是直接看向他们的心底。
蒋玉湖一时语塞，“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蒋总最好能给出一个合理的答案。”
姜妍的手越攥越紧，在掌心留下深深的指甲印也不自知。牧辰伸出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抚平。
蒋玉湖和周涟无法应对，落荒而逃。
周涟不可避免地慌张，“牧辰怎么会知道当年的事，他会不会去查过？”
“他去查也正常，”蒋玉湖咬咬牙，“他本来就是较真的性子，他母亲过世的事他心里一直放不下。”
“那他会不会知道……”周涟越想越紧张。
“不会！”蒋玉湖低吼，又闭了闭眼，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最多只是怀疑，如果真的知道什么，不会什么都不做。”
这话却丝毫没有安慰到周涟。就算是怀疑，也是够可怕了。当年的事，她并没有做到完全没有破绽。至少苏晗那个女人手里，就一定有证据，甚至可能她已经把证据交给了宋世承。
“玉湖，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如果那件事真的被人翻出来，牧辰不会原谅你的。蒋氏的声誉也全完了。”
蒋玉湖越来越烦躁。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蒋兄，依我看，两个孩子的婚事就定在九月份怎么样？我找人算过了，是个好日子。”宋世承的声音喜气洋洋。
蒋玉湖却没有半点笑意，“我需要时间，想替牧辰拿主意，没有那么简单。蒋家人已经知道，姜志诚还有一个亲生女儿，你们以前的老套路，不管用了。”
蒋家老宅里，蒋奶奶对姜妍越发细致起来。除了最开始的爱屋及乌，又多了对于姜妍本人的心疼。她一直觉得牧辰可怜，可实际上，当初受到最大影响的人，是姜妍才对。
姜妍的话却忽然少了起来，有种抽离在环境之外的茫然。
牧辰看向她，“你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出来。”
姜妍看了看温和却坚定的牧辰，又看了看心疼又关切的蒋奶奶，讷讷出声，“你是不是知道了？”
姜妍盯着牧辰的眼睛，他清澈的瞳孔里，交织着各种情绪。
“我知道，你是苏晗和姜志诚的女儿。”
“哦。”姜妍愣愣地应了一声，又陷入沉默。
蒋奶奶想留姜妍吃饭，姜妍离开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牧辰送姜妍走后，蒋奶奶一直叹气，觉得当年的事，真是做了孽。
“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姜家，还有个小女儿？蒋玉湖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怎么全补到宋家去了？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蒋老爷子摇摇头，“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牧辰把姜妍送到楼下，到了地方，两个人却都坐在车里没有动。
姜妍只觉得恍惚又疲惫，其实这么多年，她已经很难想起父亲的样子。能记起来的，也不过是和父亲一起欢笑的场面，面容却始终是模糊的。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是姜志诚的女儿的？”
路灯下，已经有小飞虫在飞舞，柳树的枝条随风摆动。
牧辰下意识地想摸出烟来，刚碰到口袋却又停下，“很早的时候。”
“那你会接近我，不对，你会让我接近你，也是因为这件事吗？”不知为何，姜妍忽然想到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牧辰思考了很久。
“准确的来说，不是。”牧辰的声音清冷又理智，“姜妍，不要把我想象成一个爱心泛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