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辰包容的语气让姜妍觉得自己像个无礼取闹的小孩子，很明显，他也不是故意的，而且也不能只怪他。

她一下子熄了火，低着头摇了摇，“我没事。”

鼻子的酸软让她眼角有点发红，说话也有点闷闷的，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眼上的皮肤处投下细微的阴影。

牧辰忽然觉得她很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小猫，很想摸摸她的头。

姜妍却已经绕开他跑去卫生间。

牧辰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黑色的欧陆已经停那里。在外等着的钱助理看到牧辰连忙替他打开车门。

之前几天，牧辰都是直接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睡觉的，今天好不容易早下班一次，又有事需要半途回去。钱助理这个打工人甚至对自家老板有了一丝于心不忍。

钱助理对牧辰的工作生活都有参与，心思玲珑的很，他很敏锐的察觉到，这个小区明显就是上次来接牧辰时，他留宿过的小区。本来以为只是偶然事件，现在看来，倒不只是这么简单。而且这个小区离牧辰自己的家不远，牧辰却没回家，而是选择住在这里。说真的，他倒是挺好奇，什么样的女人吸引得了自家总裁。

“牧总，几家想争取论坛上推介机会的企业竞争挺激烈的，谁都不让，现在进度卡住……”

“名单之前不是已经定好了？”

钱助理有些不好开口，“这次是有人打着您的名义。”

“蒋家的人？”

“是。”

“恩，走吧。”牧辰点点头，并不意外，靠在椅背上瞌眼休息。

钱助理冲司机示意，黑色的汽车加速，在十点的冬夜驶过环钱。

手机响起的时候，姜妍正在卫生间洗手。其实她已经洗了很多遍，可是手指上的触感依然清晰可辨。牧辰的嘴唇温软，带着冬日特有的干燥。

说不上为什么，姜妍就觉得很沮丧。

是何洛宁的电话，也只有她，即使在十点钟，依然元气满满。

“姜小妍，我不在家的时候想我没？”

“想，必须想。”

“算你有良心。不过想了也白想，这个项目最近要收集实验数据，估计论坛开始之前我是回不去了。”何洛宁悠悠的叹了口气。

姜妍想起了那天方晟的话，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很意外。电话那端又传来了方晟说话的声音。

何洛宁不耐烦的应付，“知道了知道了。”

“你们现在住在一起？”姜妍有点意外，都这个时间了，他们还在一起。何洛宁并不是拎不清的人，相反，她潇洒的很，既然打定主意不和方晟掺合应该没这么快妥协。

“怎么可能，我在加班等数据啊！资本家都没有心！”何洛宁咆哮控诉，又平静下来，“所以和你聊聊天。”

姜妍揉揉耳朵，忽然有了点倾诉的冲动，“何小宁啊，问你个问题。如果你和一个不太熟的男人，意外发生关系，后面没有再继续的意思，但是又因为种种原因总是碰面，你怎么办？”

上次姜妍算是在牧辰面前表明了立场，她无意暧昧。牧辰也并无二话。

可是近几次两人的见面虽然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姜妍却很明显的感觉到，竖在两人之间的某个界限似乎越来越薄弱了。

牧辰来到这里的已经是无比的熟悉和自然，甚至姜妍对他的存在也越来越习惯。

姜妍有种失去控制的无措，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对于男人和感情，她的经历过于空白。唯一勇敢的一次，却弄得自己像笑话一般。

“我会……”

十二楼的窗户看下去，夜色中的路灯亮的迷蒙。姜妍听着何洛宁的声音，心轻轻提起。

“我会像你一样到处问。”

姜妍瞬间炸毛，“什、什么叫像我一样？才不是我！”

何洛宁波澜不惊，“真的不是你？一般来说，这种小心冀冀的语气，问着我有一个朋友或者如果你怎么样的问题，基本就是本人没错了啊。再说你都二十六了，有这种经历也是很正常的事啊。”

姜妍咬死不肯承认，“真的不是我。”

“好吧好吧，不是你，”何洛宁懒洋洋的敷衍着，“以我的经验来看，擦枪走火之后，男人第二天起床的态度就表明了他对这段关系的发展意愿。”

姜妍回想着牧辰第二天的态度，就是波澜不惊很淡定的样子。

“从一夜情发展到长期关系的也有，但是不多。起码以这个为开端，说明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是很在意。如果第二天没有陪伴没有让你感觉到被珍惜，那就更是如此了。”何洛宁言之凿凿。

姜妍很认同的点了点头，“那后面再有接触的话……”

“不是很在意的话，接不接触也无所谓吧，应该和其它人没什么区别？”

何洛宁的话和她的判断一样，牧辰的收放自如无非就是因为习以为常，他不过还是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的小学妹来关照。看来，还是她过于敏感，想的太多。

“我是不反对你多接触几个男人了。大好青春总不能在叶鸿宇一颗树上吊死。不过对方要是段位太高的话，你还是不要太投入，容易伤身又伤心。”

“都说了不是我。”姜妍重申。

挂了电话，一旁的方晟悠悠的问，“姜妍的电话？”

“关你什么事？”何洛宁白了他一眼。

方晟似乎很开心，“你对于男人行为的总结都是从哪得来的？”

“从以你为代表的渣男身上！”

方晟也不在意，只觉得有趣。怎么会觉得何洛宁交往过的男人多就认为她懂男人的想法，明明她敢爱敢恨，一向只在意自己的感受，何曾真的把别人放在心上。他想起了何洛宁刚才对姜妍说的话，又想到了某个一向无所不能的男人吃瘪的样子，低低的笑了出来。

当晚，姜妍做了一个梦。

春日的阳光下，穿着白衬衫的叶鸿宇抱歉又尴尬的看着她，“对不起，姜妍，我喜欢的人不是你。让你误会，真的很抱歉。”

身后是女人低低的嗤笑声，“你也不照照镜子，什么人都敢肖想，你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