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许久，牧辰终于挂断电话。

宋羽晴连忙迎了过去。可牧辰只侧头听一旁的钱助理说着什么，根本没看见她，她也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两个男人腿长，走路速度又快。宋羽晴却穿着细高跟的鞋子，不过几步，就被远远落在了后面。

她最终只能放弃追逐，恨恨的跺了跺脚。

杨冰兰在一边看着，心里简直要笑开了花。

台上，嘉宾正在讲话。

牧辰放轻动作，悄声落座。此次活动，他并未打算站到台前，只想把握好全场节奏，因此，讲话的嘉宾的都是市领导、企业和投资机构代表。昕海只派了一名副总作为发言人。

整场论坛气氛一直不错。直到记者提问环节，有人直指牧辰。

“这个问题，我相信对于在座的各位而言都非常重要，”提问的女记者气势汹汹，话语尖锐，“金融资本一向快进快出，讲究高风险高收益。昕海资本近年来更是扩张凶猛，遇佛杀佛。但实际上，资本大鳄投机性冲击实业企业的现象并不罕见。这次由昕海牵头的大型投资活动，如何确保不会变成一场大型的资本收割行为？实体产业真的能因此受益吗，会不会只沦为资本市场的敛财工具？”

全场一下安静下来，又渐渐的响起窃窃私语。牧辰神情不变，同排的几位市领导面色却有些不虞。

这个问题，表面上针对的是牧辰的昕海资本，实际上却是对京市整体发展策略的质疑。

见自己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女记者更加得意起来，她向另一排的位置悄悄看了一眼，继续施压，“钱到手了，但却失去了自己对企业的控制权，这真的是企业想要的结果吗？”

而与她对视的男人，就势低头喝了口茶，掩住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姜妍的微微皱眉，“这个记者并不是工作组的成员。”

俞希少见的严肃了些，“虽然工作组是专职全程采访，可也不能禁止其它媒体的工作。不过提问环节一般都有提前安排，怎么会把机会给这么一位呢？”

黄霖难得加入他们的讨论，“很正常。事情成了有人得益，肯定也有人受损。有人想踩一脚也是正常的事。”

台上，昕海的副总环视四周，与牧辰飞速对视，然后气定神闲的回答，“吸收融资是企业做大做强的必经环节，我相信有识之士都不会因咽废食……”

副总的回答四平八稳。

那位记者有些不甘，还想继续发言。

姜妍直接举手示意。主持人见此，立刻将话筒拿给姜妍，“这位记者有什么想问的？”

姜妍问的并不是组内提前商议好的问题。相反，她询问了以前昕海的几个投资案例。而被投企业的负责人刚好在场，几个企业之前在接受昕海投资后，不仅获得了渠道和技术支持，资源也得到整合，规模扩大不少。

姜妍声音温和，说话条理分明，很轻易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

牧辰并未回头，只低头听得认真，手指随着姜妍悦耳的声音在腿上轻轻敲击，节奏轻快。

而中间位置的男人，侧首深深的看向姜妍，似笑非笑。

昕海的副总回答的风趣幽默，还和几个企业负责人玩笑了几句，紧绷的气氛放松了些。

主持人适时的热场，“可见，优秀的投资不仅可以带来技术资源，还可以提供好的战略建议和人才，对京市、对企业的发展都至关重要，当然，在做重要选择的时候也要擦亮眼睛才行。”

话音一落，大家都露出会心的笑容，主席台上的几位市领导带头鼓掌，全场掌声轰鸣。

俞希边用力拍手边凑到姜妍身边，“可以啊，姜记者。看你平时这么低调，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刚才提到的几个企业都不是咱们组负责的吧，你怎么连他们的资料都这么了解？”

姜妍点头向主持人致意，向话筒交出，坐了下来。

黄霖意外的看了姜妍一眼，之前他和姜妍比试的最终成绩虽然差不多。可他总觉得是姜妍着眼点特别，反其道而行之的原因，多少有些小聪明在里面。可成为一句优秀的记者，只靠小聪明是不够的。而这次提问，不过寥寥数语，却显示出了她强大的知识储备。起码，她还是个能吃苦的人。

那位提问的记者之前并没把姜妍的提问当回事，还一直跃跃欲试，想再次寻找说话的机会。此时，看到自己挑起的话题被消弥于无形，终于死了心，恨恨的瞪了姜妍一样。

又稍显胆怯的看向刚才的男人。

那男人却不再看他，脸上的笑意未变，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在的鼓掌，似乎也融入到了欢快的气氛中。

中场休息时，人流涌出。那名记者瞄准男人的行踪，在一个角落里好不容易追上他。

开口说话时，却吞吞吐吐，“蒋总，其实我准备好的提问还没说完……”

那男人微眯着眼，吐了口烟，并不看他，“原来是个话都说不完的废物。”

记者面色发白，“蒋总，要不是刚才那个记者故意打断，我……”

蒋昱懒得再听他废话，转身离开。

记者追在身后，“蒋总，再给我个机会……”

蒋昱的步伐顿住。

记者以为是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刚松了一口气，还想继续说话。就看到从另一端迎着蒋昱走过来的人，他的呼吸瞬间屏住。

不远处，牧辰的西装扣子解开，衣服下摆随着迈动的步伐微微摇摆。他身后跟着钱助理。两人很快就走了过来。

看到蒋昱，牧辰也有些意外。这意外只是由于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他，而不是出于他和刚才的记者在一同出现。

蒋昱完成没有被抓包的自觉，桃花眼微眯，笑得吊儿郎当的痞气，“牧总，多年未见，想我了没？”

牧辰停在他身前，两人间不过一两米的距离，彼此对峙着。

一个清冷淡漠却锋利如刀，一个慵懒无状带着点百无聊赖的劲儿头。

牧辰淡淡看着他，“怎么，好不容易进了蒋氏，玩的还是这些小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