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洛宁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姜妍的呼吸都冻结了，她没想到在盛怒之下的何洛宁还有空八卦自己的事，不由后悔上次一时心直口快，向何洛宁征求意见的事。

姜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都说了不是我。”

何洛宁悠悠的瞥了她一些，像是不和她一般见识，“算了，你说不是就不是。不过你可长点心吧，可别像我一样，什么男人都招惹，最起码找个人品好点的，不然就像被狗粘上一样，甩都甩不掉。”

第二天姜妍起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怕吵醒何洛宁特意没开灯。

但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在**坐起来了，睡眼惺忪的问姜妍，“你们今天是出去考察吧。”

“对，”姜妍点头，“你们什么安排？”

何洛宁抓了抓头发，“什么安排也是我上司和方晟的事了，反正她也不愿意我碍眼。不用担心我啦，我自己到处转转。”

姜妍确实有点不放心何洛宁，虽然她一直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可是姜妍就感觉她最近明显压抑着什么情绪。

不过她也没时间操心太多，今天的行程安排很满。

跟着考察队伍走了一天，姜妍的小腿和脚以及拿笔的食指都是酸的，录音笔的容量都快被占满。

好不容易在傍晚到了度假村的房间，俞希鬼哭狼嚎，“这鞋之前穿的时候挺舒服的，怎么今天这么磨脚。”

姜妍也累，“就这最后一天了，坚持坚持吧。”

为了尽快发出当天的通稿，两个人抓紧时间在屋里写稿。

等她们出门的时候，院子中间已经升起了两处篝火，上面分别有一只涂满酱料的烤全羊在架子上滚动，空气中已经弥漫着阵阵香气。

白天还一丝不苟的投资代表，这会也都放松下来，围坐在火边，三三两两的闲聊，有的还套上了店里提供的军大衣，手缩在袖子里，看上去无比接地气。

俞希找个了位置，兴奋的拉着姜妍坐下。

不多时，羊肉烤好，每个人面前放着矮桌，烤肉的师傅切好再端上来。

姜妍和俞希吃得也开心，这几天神经都是紧绷的，算是难得的放松时间。

姜妍忽然瞄到了在不远处烤蔬菜的人，有些眼熟，仔细一看，正是上次想要采访却被杨冰兰打断的那那位大哥。

姜妍一下子来了精神，她一直觉得这位大哥很有趣。比起热点事件，她一直是对财经新闻中的故事性和人物特点更感兴趣。

她也顾不得吃了，走到那位大哥身边，帮他递蔬菜串。

大哥没看她，依旧低着头忙活，“过来干嘛，都说了我没问题，信不过我的技术？我一个人保证三十个人的串儿没问题！”

姜妍出声叫他。

大哥反应了一会才认出姜妍，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姜记者，太抱歉了，上次说好要和你们聊聊的，没想到……”

姜妍拦住他，“上次是我们没处理好，今天难得有机会，我们就随便聊聊就行。”

姜妍好说歹说，大哥到底同意了她边帮忙打下手，边聊天的提议。

交谈中，姜妍得知，这位大哥以前是搞科研的，是个工作狂，到转行的时候，手里已经是握着不少馨香。但他总想工作更努力一些，给家里多赚点钱。可是随之而来的，是不可避免的生活时间减少，对家人陪伴的减少，女儿和他也不亲近。

妻子抱怨他不顾家，他只觉得妻子不理解他。他从农村出身，一步一步走得不容易，不敢有丝毫松懈。

大哥的声音浑厚，说着话，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再后来，孩子得了病，我辞职和妻子一起带她到处治疗，可是没过几年，病情还是恶化。最后干脆放弃治疗，我和她妈妈带她出去旅游，去了不少地方，最后，她死在了路上。”

说到这里，姜妍不忍心再问，大哥倒还是无所谓的样子，“没事，这些年里面，这些事在我心里过了无数遍，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后来，我妻子觉得不能原谅我，和我离了婚。”

大手一抖，调料在空中飞舞，落到了大把大把的蔬菜串上，“听说去年，我妻子，哦不，应该是前妻，和别人再婚了，又有了孩子。”

姜妍心里很乱，不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大哥却笑了，只是那笑看上去很寂寞，“挺好。”

串烤好，姜妍帮忙一桌一桌的送过去。

俞希佩服姜妍，“你怎么还有精力工作啊，要不是烤全羊太好吃，我现在只想躺平。”

姜妍离开时，她又塞了块羊肉到姜妍嘴里。

姜妍又和大哥聊了聊度假村的事。

大哥又烤好不少，说是后院还有客人，要送过去。

姜妍正好跟着他过去，边走边聊。

山路上，姜妍对大哥说，“其实你的女儿会理解你的。很多事不是五十和一百的关系，而是零和一百。我们都是凡人，哪有那么多称心如意的选择。”

大哥不置可否，“希望吧。”

月色下，小院的石桌旁立着一个小炉子，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映到很远。

陆知野把炉子上水盆里温着的酒拿出来，倒了两小杯，一杯推给牧辰。

“你别说，没想到这么偏远的地方，喝起酒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情调，不比我的酒吧差，你们是在招投资吗，要不我也投点钱？”

“算了吧，你还不够格。”牧辰懒声说到。

“给你们送钱还么多事，”陆知野不服，“说起来你不是一向无利不起早，帮着京市折腾这么大个摊子你图什么啊，闷头发财不好吗？”

他说的是这次投资论坛的事。牧辰一向清冷如天上月，也只有陆知野这种从小长大的朋友会用这么市侩的词来形容他。

“出力自然是有所图。”牧辰点到即止。

陆知野也不意外，啧啧一声，“我就知道你不会做赔本的买卖。不过这么多年，你那个渣爹也真是把心偏到了咯吱窝里。”

陆知野和牧辰家是世交，家世也不相上下，但陆知野上头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家里人对他没要求，不惹事就行。

可牧辰虽然不缺钱，却远不如他安逸。

山间小路，一个粗壮一个纤细的两个身影拾级而上，陆知野眯了眯眼，“哎，那不是小学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