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一时安静下来，在场的众人把视线都投向了姜妍。

杨冰兰的眼里，是压抑不住的得意。宋羽晴做事，果然还是周全的。

俞希问道，“能查出爆料人的IP吗？”

张经理摇头，“IP经过多重加密，暂时没办法破解。”

杨冰兰终于忍不住开口，“既然敢做这件事，必然是提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证据上没有漏洞也正常。可是每个人做什么事都不是没有原因的，把信息爆料出来，除了一个人，对其它人没有任何好处。”

她看向姜妍，“聊天记录里说得很明白，爆料的目的，就是转移视线。至于为什么要转移，我相信大家都清楚。”

姜妍一直没说话，听得认真，脸上神情依然沉稳，“杨记者无非是想说，窃取信息又泄露的人是我，凭借的就是几张不知真假的聊天记录，这样恐怕不能服众。”

杨冰兰笑了，“姜记者，我们不是法官，不需要断案。在这个期限短却又十分重要的任务里，最关键的是排除不安定的因素。而现在，无疑你就是不安定的。前期礼服引发的对于论坛的负面评价也好，现在泄露信息的嫌疑也好，你让人没办法信任。”

杨冰兰的话信誓旦旦，其它的人听完也不自主的点点头。

杨冰兰更加得意，她看了一眼张经理，又看向牧辰，“我知道姜记者和昕海的关系不错，昕海的第一篇热评稿件就是出自姜记者之手。我希望张经理做事的时候，不要因此有失偏颇，让大家失望。”

有人附和，“今天的事既是昕海资本和投资论坛的事，也是我们记者行业的事，张经理做事要服众才好。”

言下之意，今天的事随时都可能会被公开。直接把张经理架在火上。

张经理笑笑，“确实，做出这样的事，是记者行业的耻辱，我们会对外公布此事，也会通报给记者协会。”

俞希担心的看向姜妍。黄霖也淡淡的扫了她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

杨冰兰高高扬起下巴，胜券在握的看向姜妍。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姜妍现在看上去还是那么淡定，看上去坦然自若。

在她的想象中，她此时应该无比慌乱，甚至痛哭流涕才对。不过不着急，来日方长，只要今天把事情按死了，以后她的处境可想而之，早晚有她哭的时候。

张经理又说，“刚才大家看的，是我们第一时间搜集的证据和资料，稳妥起见，后续的调查也一直没有停止。”

他点了下鼠标，屏幕上的画面发生变化。

上面是杨冰兰帮钱助理捡资料的照片，她蹲下身，视线从地上的纸张扫过。

杨冰兰的笑容沉下去，“张经理，这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吗？当时我只是帮忙而已，就算是一眼扫过去，我也记不清里面的具体内容吧。”

张经理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把证据补充完整，杨记者别着急。”

屏幕上这次出现的是三份资料的对比，一份是营销号上面发布的信息，一份是纸制文件，另一份则是电子版文件。

文件上面都用加粗标注了重点。纸制文件夹和电子版文件的内容在关键处有不同。而营销号上公布的信息，和纸制版是一样的。

所以被公布的消息，并不是从内网得到的电子版。大家心里迅速得出结论。

这时，会议室里的焦点人物由姜妍变成了杨冰兰。杨冰兰之前的信誓旦旦和她捡文件的照片，让她不可避免的惹上怀疑。

她在众人的目光下强撑着提高语调，“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难道电子版只有这一版吗？你们这样有包庇的嫌疑。”

“确实只是这一版初稿，”张经理说道，“后续的更改内容，都是纸质文件。最重要的是……”

张经理又调出一张图片，“其中一个营销号故意与爆料人多聊了几句，确定了爆料人的IP地址。杨记者，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不大的会议室里响起淡淡的喧哗。事情的走向着实出乎人的意料。没人想到刚才还趾高气扬的杨冰兰一下子变成了真的泄密人。

她嘴唇颤抖了几下，还想说些什么，却再发不出声音。

姜妍看了看一直在角落里旁听的牧辰。他靠在椅背上，听得漫不经心，对如今的局面没有丝毫关注，应该是早就知道了结果。

难怪一大早就像顺口一提一样，让她过来开会。

所以在她想办法采访空山夫人时，他没有向她问过半句，就已经安排人着手在调查信息泄露的事。

这男人，还真是非同一般的沉稳。

牧辰这时站了起来，大家不再低声议论，都安静下来，等待他的决定。

“昕海选择诸位合作，是除了看重大家的实力之外，最重要的是相信你们的职业素养。发生这样的事，说真的我非常失望，也非常愤怒。昕海对这件事不会轻拿轻放，后续的处理由张经理负责。也希望大家不要受到影响，我相信这样的害群之马只是少数，请大家务必做好后续的采访报道工作。”

“这不是昕海资本的事，而是整个京州市的事。”牧辰声音里没有太多情绪，可在座的人都迅速从刚才吃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有种被敲打的紧张和后怕。

“浪费各位时间了，散会。”牧辰点头示意，然后离开。

“我的天，牧总也太帅了吧，”俞希在姜妍耳边轻呼，“简直运筹帷幄啊。杨冰兰刚才那么嚣张，现在看起来就是在出丑一样吧。”

会议室里的其它记者三三两两的出去，刚才进门时他们看姜妍的眼神还多少带着试探和打量，现在也友好许多，笑着和她打招呼。

杨冰兰还坐在那里没动，她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再听不清周围的声音，大脑里都是空白的。

一直到保洁人员推了推她，“这位女士，我现在要打扫会议室的卫生，你还要使用会议室吗？”

她这才如梦初醒的扫视四周，会议室已经空了。她慌乱的起身，碰撞椅子发现巨大的响声。

可她像完全感觉不到疼，快步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