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仲言看着沙发上抱着猫乖巧坐着的小姑娘,看她眼中盈满的期待与坚持,不禁眉头一跳,“这个不行。”

卢苏只用一只手抱着猫,然后另一只手扯上杜仲言的衣摆,睁圆一双湿漉漉的双眸,一眨一眨地看着他,无声地撒娇。

但任由小姑娘如何撒娇,杜仲言也坚决不松口。她知不知道,自己香甜的气息和温软的身躯于他而言,就是挑战神经的存在?

而且这种事情,吃亏的总归是女孩子多一些,她可以不在意,但他不能不替她在意。

所以他对于卢苏一起睡的这个请求,否决的十分坚定。

……

到最后,卢苏被杜仲言安排在了主卧,他则是到客房去睡了。

陷在柔软的、尽是草木清香的大**,卢苏辗转了一圈又一圈,实在毫无睡意。心中有些不吐不快的话憋着,就像是得到珍宝想要炫耀但又无人炫耀一样,她实在有些抓心挠肺。

她又翻了一圈,然后从床头捞起手机,发信息给杜仲言。

su:睡了吗?

等了几分钟,没有信息回过来。

她又屏息侧耳细细听了听门外的声音,静悄悄的,连小猫愿愿攀爬猫爬架的声音都没有。

他应该是睡了。

她在心中做出判断。

于是,卢苏翻身下床,连手机都扔在**忘了带,她轻手轻脚走到卧室门前,缓缓捏着门把,打开,然后借着夜间廊上淡蓝色照明的灯光,悄无声息地走到客房门前。

也不知道他睡觉之前会不会把门反锁住。

她伸手轻轻一推。

门开了。

在门顺利打开的那一瞬间,卢苏一瞬间心是颤的,像是商战片中藏在对家公司要偷机密文件的卧底一样,她只觉得自己手心都开始冒冷汗,但还是坚定地一往无前。

一步两步……她借着从廊上偷渡进屋子里的光,十分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精准无比地一眼看到**凸起的一团。

“哎——”她听到男人长长的一声叹息。

他还没有睡。

不过,这倒是正合卢苏心意。

杜仲言坐起来,声音带上些无奈,“非要一起睡?”

“嗯。”她干脆地回应。

“上来吧。”他只好妥协,掀开薄被的一边,示意卢苏上床。

小姑娘半夜三更不睡觉都要偷偷跑过来找他,她这一起睡的念想是有多强烈啊……

他除了压制住自己的欲望,然后纵容小姑娘胡作非为,也别无它法了。

卢苏开心地手脚并用爬上床,躺到杜仲言身边,然后被他细心地盖好薄被。

他也重新躺下,两人各占床的一侧。

“睡吧。”

就这么睡,他也只能接受这么睡。

然后下一秒,卢苏一个翻身,滚进了他的怀中。

杜仲言的呼吸都窒住一瞬,浑身僵硬,只剩下眉头狂跳。

他觉得他有必要好好和小姑娘说教一番。

但杜仲言还没来得及开口,他怀里找好舒服位置躺好的娇软小姑娘就抢先开了口。

“你还记得周秉然吗?”

软糯的声音在昏暗寂静的空间里响起,但提起的却是别的男人的名字。

杜仲言的眉头瞬间不再跳动,所有说教的想法也全部平息,然后被一股来势汹汹、名为吃醋的情绪席卷裹挟。

“你坚持要一直睡就是为了和我聊他?”他的声线压低,隐隐透露出一些不爽与危险。

还好卢苏立马否认了,“不是。”她的鼻息轻轻扫在他的颈间,“我是说,你还记得他之前给我表白的时候说的话吗?”

“表白”两个字一出,杜仲言更是吃味,他忍不住伸手揽上她的腰,紧紧桎梏住,嘴硬道:“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卢苏也没怀疑,而是大致复述了一遍周秉然表白时候说的话。

“周秉然说,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我穿一条米黄色的长裙站咋学校的宣讲台上,脸上带着笑目视前方,他觉得我像宣讲台前种的水仙花,十分美好。”

“你还记得挺清楚。”他幽幽接话。

卢苏没听出他话里的不满,轻轻“嗯”了一声,她确实记得还挺清楚。

然后,她微微抬起一些头,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下颌,忍住轻颤的情绪,轻轻开口:“但其实,那根本不是美好,甚至对我来说,是一种摧残和践踏。”

摧残和践踏,这两个词用得实在很重。杜仲言所有吃味的情感瞬间退潮,他心中一颤,隐隐猜到她要说什么了。

“你还记得之前在我爸妈家见到的那张抓拍的照片吗?就你说我那个时候很明媚的那张。”她没有直说,而是又问出一个问题。

“记得。”那张照片他还用手机拍了,现在还存在他的手机相册里。

“其实在我高一之前,一直是那个样子的。我很爱美,喜欢穿当季最流行的裙子,脖子上手腕上脚腕上甚至腰上,我都会带上各种花里胡哨的链子。还有我的头发,当时留的很长,也会编成各种各样的造型,还会带上五颜六色的发卡。”

“嗯。”他温柔回应,然后轻轻的,压低声音,像是安抚一般,引导她往下说“那现在怎么不这样了呢?”

“高一的时候,我遇到一个老师,他是我的班主任。”她闷闷地开始正题。

“他……大概是有些封建古板。”卢苏想到谢明双总是用这个词来形容那个老师,于是也这么形容给杜仲言听。

“当时班里有几个男生喜欢我,给我写情书,情书我没有收到,就被班主任发现了,他把情书都没收了。但他并不觉得那些男生有什么问题,反而认为是我打扮的太过张扬,所以男生们才……才会写情书给我。”

“为此,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痛骂了好几次,甚至还在班会课上,当着全班人的面,说我……说我心思歪,说我不检点,说我一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像是要去卖笑。”

她的声音缓缓的,又有些低,但听在杜仲言耳朵里,却像是一把刀一样,一下一下划着他的心,然后不断有血珠渗出,最后一颗心都变得血肉模糊。

他忍下酸胀的情绪,伸手抚上她的后颈,爱怜地轻抚,只觉得她像是脆弱的琉璃娃娃,甚至不敢多用一丝力气,生怕伤到她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