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依旧是卢苏睡在主卧，杜仲言睡在客房。
她这个登门入室的客人，现在正十分大言不惭地站在主卧卫生间的莲蓬头下面，开心地洗刷。
脸上是压不下去的笑容，心中的甜蜜也像打在身上的泡泡一样，发腾，在暗淡不刺眼的灯光下闪出琉璃般的光芒。
洗完澡，换上杜仲言给她准备的纯棉睡衣，卢苏抹掉镜子上的水雾，先是站在流理台前护了肤，然后又转了一圈自我打量，确定自己没什么纰漏之后，赤着脚出了主卧。
她在书房找到了杜仲言。
彼时他正坐在电脑前敲键盘，不知道在忙什么。
卢苏赤脚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有些响，很容易被察觉。杜仲言把视线从电脑里收回，转到门口。
“怎么不穿鞋。”他蹙眉看了眼她光着的脚，然后起身走过去，直接用抱小孩子的姿势将她抱起来，这才发现她不止没有穿鞋，连头发都还是湿的。
“找你给我吹头发。”卢苏顺势揽上杜仲言的肩膀，散发着香气的湿发从他鼻尖扫过。
杜仲言轻眯了些眼睛，脸上神情不变，梏紧她的腰，重新把人抱回主卧的卫生间，放到流理台上。
早上清明光线下，这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实在有些羞人，但现在光线昏暗摇曳，倒是暧昧氛围最好的保护色。
卢苏乖巧地坐在流理台上，视线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杜仲言从一旁的置物架上拿下吹风机，然后看他转身走到自己身边，她笑起来，用双腿缠上他的腰，重新把自己挂到他身上。
在谢明双家客厅做出这个姿势确实不妥，但现在只有两个人的空间中，她考拉抱他，杜仲言也不觉有什么问题，只是在打开吹风机之前，笑问她：
“怎么感觉你今天这么粘人呢？”
“……有吗？”卢苏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发觉自己今天晚上，确实很主动，甚至算得上有些饥/渴……
她本来浑浑噩噩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现在清楚之后反而有些没胆了，所有的勇气瞬间倾泻，重新变回那个温吞害羞的小姑娘。
她眨眨眼，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自己箍在杜仲言腰上的双腿，又在下一秒被男人按住圈回原位，“别动。”
他大掌抚上她的背，又慢慢往上，触及她的长发，然后打开吹风机，十分温柔地给她吹起头发。
被人这么温柔地抱着吹头发实在是一件很舒服的事，卢苏把头放在杜仲言肩上，十分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等头发吹完，他又直接把她抱到**，贴心给她盖好薄被，“昨天晚上睡太晚了，今天早点睡。”
卢苏陷在床里，声音囔囔的，“有晚安吻吗？”
“有。”他笑，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又亲了亲她的嘴唇，“晚安。”
语气轻缓温柔，像是在唱哄小朋友睡觉的摇篮曲。
“晚安。”卢苏也说，然后乖乖闭上眼睛。
等杜仲言走出房间，卢苏的眼又唰的一下睁开。
睡了一个下午，现在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她摸搜着从**捞起手机，重新打开微博，循着心中念想，点进不言年微博主页，直接把时间拉回他发第一条微博的时间。
她从头开始翻他的微博，像是投影进他曾经寂寂无名的年岁光景中，一条一条翻动着他曾留下的时光印记。
博文之初，他大概还没有从事和声音相关的工作，发博并不积极，一年大概只有两三条内容，还都是一些看不懂的统计学问题，评论也寥寥无几，只有两三条同是统计学同仁就问题的回答。
她细细看了看，实在没看懂他发的是什么，更没看懂别人回的是什么。
就很高级的样子……
卢苏放弃研究这些于她而言更像是天文的问题，继续往上翻，直到2019年的微博，她才终于看到他分享了一个音频链接。
链接早已失效，底下的评论也全部来自2020年之后，看起来应该是他成名之后，粉丝翻回来考古。评论不多，大多都是嗷嗷待哺说这个音频点不开，让他重新发一下。
卢苏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继续往上翻。
终于，看到了很熟悉的内容。
2019年3月22日，不言年发布了两张黑白图片，一张是海边的读书会空旷的舞台照片，一张是《叶芝诗集》放在桌子上的照片。
分明是两张静图，但卢苏愣是从这寂寂的黑白色调中，感受到了他当时准备放弃自己热爱的梦想的伤感。她一次又一次地点开那两张黑白照片，心中跟着有些钝涩的感伤情绪。
尽管早已时过境迁，但她还是在评论区给他发了个“抱抱”的小表情。
再继续往上翻……
她的手指忽然顿住。
2019年5月20日，在这个因为谐音而成为中国人心中除七夕和情人节之外第三个有情人约会的日子里，不言年发布了一条只有文字的微博。
【不言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我的心里已经炸成了烟花，需要用一生来打扫灰炉。】
这句来自钱锺书先生的情话，和520这个日子格外搭配。
评论区里有2020年的粉丝考古留言：啊啊啊啊啊看我发现了什么，原来阿言的爱情伊始是在这个时候啊！
下面显示【博主赞过】。
卢苏心中一动，她有预感，很快她就能知道自己被“久闻大名”的原因了。
给这条微博点赞之后，她摁住有些乱、隐隐跳动着期待的一颗心，继续往上翻。
接下来大概是杜仲言被选上成为月三配音之后的事情了，他每一条微博的转发点赞和评论量都成几何倍数增加，这也很直观地显示出他从寂寂无名到成为动漫白月光的量变与质变。
他大多是配合《沙漠的鲸鱼》进行转发宣传，同时也会在微博上转发自己在青柠FM上发布《道德经》的音频链接，底下评论也全都是嗷嗷叫着好好听好好听。
卢苏看着热闹又充满夸赞的评论区，心中忽然生出抹庆幸，庆幸自己曾在无意中夸了他，让他得以坚持在声音这条路上继续前行，然后被更多人知道，变得熠熠生辉。
怀着道不清的情绪，她点进不言年转发的一个采访视频。
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