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感

这顿饭散场的时候，江淮把姚卉的车开了回去。宋樾来接许月知，江别来接黎酲，顺路把喝了酒的姚卉和刘榛送了回去。

城市里的雪任凭来势汹汹也总是消融得很快，回去的路上，江淮和陆舒颜各自沉默了很久。

等红灯的间隙，江淮缓缓开口询问：“你想出国学习吗？”

陆舒颜犹豫了片刻，说：“没有。”

这是她思考了很久得出的答案。从姚卉指出她的处境开始陆舒颜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思来想去到现在，她觉得自己没有留下江淮出国的勇气。这并不是说江淮是她的阻力，也不是她对这段感情不信任，只是她舍不得，这段感情来之不易，陆舒颜并不想在十年的缺憾之上再添几年的空白。如果，万一有如果，她和江淮之间因为地理距离的不可抗力而渐行渐远再次分崩离析，陆舒颜觉得她自己没有承受这种后果的能力。

江淮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想法，所以也只是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什么都没有想啊，我不会出国的。”陆舒颜说。她不太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因为她有种预感再聊下去一定会破坏他们之间的平稳。

陆舒颜总是会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上有些出乎人意料的固执。

江淮听她说完，安慰似的朝她笑了一下，信号灯自身在这个瞬间变成绿色，于是江淮没再说什么，重新启动了车子。

陆舒颜似乎有些不安，看着江淮沉默了片刻后，语气加重了些，又说：“真的不会去的，你不要多想。”

江淮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我能多想什么？”

陆舒颜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底气不足地说：“不知道，我可能怕你生气。”

江淮轻轻叹了口气，笑着问他，“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江淮说完就想到了之前因为相亲他装模作样地和陆舒颜闹脾气的那一段，更无奈了，说：“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陆舒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准确地向江淮形容她的感受，于是选择沉默，只“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话。

然而江淮又问：“可以说说你不想去的理由吗？”

陆舒颜愣了一下，又听江淮道：“既然你和姚卉聊过这个话题，说明她是希望你去的，她当然有她希望你去的理由，我不需要知道这些，但是我想知道你不想去的理由。”

陆舒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听见江淮说：“如果原因在于我的话，那么我希望你选择继续学习，我希望你的人生中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是为了你自己，我这样说的话你能明白吗？”

陆舒颜听完江淮这番话，有些意外且犹豫地看着江淮。

"明白。"陆舒颜说，"但是，我......"

陆舒颜顿了一下，江淮便接着开了口，"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陆舒颜很轻地问。

"如果我们现在没有在一起的话，姚卉建议你去留学，你会不会去？"

陆舒颜一时没有开口，然而沉默代表了一切。

江淮自嘲地勾了勾嘴角，也不再说话。

直到车子缓缓停在小区楼下，陆舒颜才出声叫住了准备下车的江淮。

"你生气了吗？"陆舒颜问。

江淮重新坐回驾驶座上，叹了一口气的同时牵住了陆舒颜的手，看着她说："我没有生气，我不会生你的气的。"

陆舒颜垂眸看着自己被江淮握住的手，想着无论怎么样她都不可能再松开他的手，于是坚定地说："我不去，我不想去，我现在只想待在你身边，哪里都不会去。"

江淮看着她，久久没能说出话来，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陆舒颜茫然地看着他。

江淮说："我不知道是我不值得信任还是我做得还不够，所以你对我才这么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