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品店的人陆陆续续离开了，只剩下他们这一桌。
只是辛落没说走，肖澈更不可能开口。
最后，还是服务员过来请他们走。
“不好意思，我们要下班了。”
辛落回过神，淡淡嗯了一声，拎包站起身，“结账。”
肖澈按住她拿手机扫码的手，嘴角带着点轻佻，“我不习惯被女人请。”
辛落没有缩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了一句：“那就AA。”
肖澈脸上闪过一丝无奈：“……你非要跟我把界限算的那么清楚吗？”
辛落没有回答他，匆匆扫了码，便离开了甜品店。
肖澈追了出去，与她并肩，偏头问，“你是不是有心事？”
刚才她一直在发呆，除了情绪异常低落，以她对他的排斥态度，不可能和他坐在那里坐了两个小时。
这两个钟，他安静地观察她，意外发现她原本戴在左手中指的订婚戒指不翼而飞。
辛落顿住脚步，抬眼看着他，一些汹涌的情绪浮起，又在他深情担忧的眼神中，被她硬生生压了回去。
最后只剩一缕硝烟，轻轻吐出，“没什么，时间也不早了，下山吧。”
一阵山风吹来，将她的裙摆鼓起，她抬手压了压。
肩膀上蓦然搭上了一件外套，辛落轻颤一下，身体的寒凉让她无法拒绝这份暖意，便转而扯紧了衣服。
抬起清澈的眸，朝肖澈说了一声谢谢。
***
也许是在山顶吹了风，第二天，辛落发烧了，高烧39度。
辛家父母不在家，家庭医生走后，辛老太太急着出去打麻将也没管她，只是吩咐阿姨到点了给她煮粥喝，喂她吃药。
房间安静下来，窗帘禁闭，辛落又迷迷糊糊睡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
她下意识睁大眼睛，蓦地就从**坐了起来。
汤厉爵看到她过激的反应，皱了下眉，沉声道：“快躺着，你还没有完全退烧。”
“你……你怎么在我房间？”辛落不由得紧张，被子里的手情不自禁攥紧。
“家里的阿姨让我进来的，你不接我电话，我只好登堂入室了。”汤厉爵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无奈。
辛落手指攥着床单，心头七上八下的，看着他的目光充满防备。
如果昨天她没有打那个电话提醒他，也许现在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如今，汤厉爵大概已经知道她去过江楚楚家。
“感觉怎么样了？”
说话间，汤厉爵抬起手，想要触碰她的额头。
辛落条件反射地别过脸，抗拒的意味很明显。
汤厉爵缩回手，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一层深意。
“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他回到公司后，就让人查了停车场的监控，发现辛落的车的确有出现过。
她跟踪了他。
辛落重重地咬住下唇。
“昨天我本来想给你送下午茶。我没想到你会骗我？”
“事出有因，因为我答应过你，不要单独和她见面，我怕你误会。”
“误会？”辛落嘴角咧出一丝嘲讽的弧度。
她都亲耳听到他阻止江楚楚嫁人，亲眼看见他们拥抱，还是误会？
“我跟楚楚没什么的。”
“如果没什么，你为什么不想她嫁给别人？”
汤厉爵叹了口气，他不擅长跟人解释。
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需要他去解释。
“赵启凡的背景不好，我不希望楚楚遇人不淑。”
辛落冷笑：“说到底，你还是很关心她？连她嫁给谁都要你把关。”
“我一直当她是妹妹。”
“妹妹？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
汤厉爵面色一沉，“你知道彤彤的事情了？”
辛落静了一瞬，说：“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的骨髓能救你妹妹吧？”
汤厉爵：“不是。我根本没想到过要你捐骨髓给彤彤。”
辛落垂下眼眸，鼻尖一阵酸涩。
那天在医院看到彤彤的惨状，她就已经决定捐骨髓给她。
可是她没想到之前绑架的事情，会是江楚楚授意的。
“那江楚楚绑架我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情？”
汤厉爵瞳仁一震，他攥住手指，“我一开始并不知情，辛落，楚楚她以为你不愿意捐骨髓，才会一时想歪，她跟彤彤情同姐妹，所以……”
什么叫一时想歪？
绑架，偷她骨髓，跟贩卖器官有啥区别？
如果她不小心死在手术台上呢？
汤厉爵越是替江楚楚辩解，辛落的胸口的怒火越烧越旺。
“就算你不知情，过后你知道了，你却选择包庇她！在你心里，我根本没有她重要！”
辛落眼底怒意翻滚。
气氛忽然凝固。
过了许久，汤厉爵才说：“对不起。”
辛落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
“就算我们只是联姻，我也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就算知道你的身世，我也从未想过放弃你。”
“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在原本不属于我们的那个家，过的并不开心。
你走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我处境可能比你好点，至少我爸妈是真的爱我，我多希望自己就是他们亲生的，可是这点真的很悲伤。”
“我承认一开始跟你在一起，我有私心，但是知道你的身世后，我反而释然了，就好像找到了世界上另一个自己，我想跟你在一起，经营好属于我们真正的家……”
听到辛落的一番话，汤厉爵内心像破了个洞，痛意蔓延。
房间里，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阿姨敲门，提醒辛落该吃药了。
“放下吧，我来。”汤厉爵偏头对阿姨说道。
阿姨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帮他们关上了门。
汤厉爵站起身，倒了一杯水，拿了药，回到床边。
“吃药吧。”
他将水杯递给辛落。
辛落没接水，也没说话，就那么直直看着他。
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够穿透他的心。
他们有相似的身世，兮兮相惜，原本应该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可是一想到他隐瞒江楚楚绑架她的事情，就让她后怕不已。
汤厉爵手举着杯子，她不接，他也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动作，哑声开口，“你怪我可以，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江楚楚你打算怎么办？”
他手指一紧，“能不能放她一马？”
“肖淑恩的事我已经忍了，难道还要我忍你的前女友？”
男人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先吃药。”
静了一会儿，辛落还是伸出手接过了水杯，将药吞了下去。
将杯子搁下后，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她喜欢的英俊的脸，扯了扯唇，“你可以维护她，但你不应该和她一起骗我，我对你很失望。”
汤厉爵目色瞬间变得晦暗。
辛落的最后那句话，比之之前任何一句话，都叫他心情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