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危机重重!

患者的主动脉就跟豆腐渣一样,仿佛只要碰下就能碎掉。

摆在他们眼前难题出现了,怎么把人工血管与根部主动脉血管缝合连接起来。

林主任犯了难,就目前情况来看,缝合点出血在所难免,手术结果一目了然。

然而他眉头紧皱思索了一瞬,突然抬头看向萧骆琪,“萧医生,一会儿你负责血管重建缝合。”

“明白。”萧骆琪点了下头,快速量了下患者病变的血管长度,对人工血管进行裁剪备用。

当下首先切除左心房粘液瘤,以及找到撕裂病变的动脉点。

林主任负责切除粘液瘤,萧骆琪寻找撕裂的病灶,高医生负责拉钩。

其余人员各司其职,井然有序忙碌开。

由于患者的主动壁水肿严重,视野范围内很难快速发现病变的区域。

在缓慢探寻过程中,萧骆琪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发现她的升主动脉假腔比真腔还要大,而且假腔水肿非常非常严重,有点让人不寒而栗。

此时手术室外,女人的丈夫坐在长椅上,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父母由于太累坐在角落里已经睡着了,可是他坐立不安,这会儿蹲在了椅子边,咬着手背,一双小眼睛死死盯着手术室门。

忽地站起,沿着楼梯向下,一边默念着妻子的名字,一边缓慢的走着,然后折回来。

虽然只有一墙之隔,却是那么遥远。

男人气喘吁吁地站在那,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宁愿希望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人是自己。

他一个庄稼汉不善言辞,嘴里嘟囔着,希望妻子快点好起来,同时在原地踱着步子。

手术室内,紧张忙碌着。

由于手数限时,每一步的手术都比往日快了很多。

林主任顺利剥离切除粘液瘤,然而这时上腔静脉有点出血,命令高医生进行清理,“接着吸,别停,动作快点。”

萧骆琪终于找到主动脉撕裂病变的点。

由于病变部分比预想的还要深,替换血管的缝合工作变得异常艰难。

萧骆琪当机立断,把病变到连接左心室根部整段血管全部更换掉。

林主任迅速做出决定,“我看行,立即开始。”

萧骆琪随即去除病变的血管,这段血管就是豆腐渣工程,只要刀子碰过的地方,便碎掉了。

由于张力的原因,剩余的血管开始往外渗血,萧骆琪干脆将整个主动脉全部换下。

重新裁剪好人工血管进行重建缝合。

林主任用余光扫了萧骆琪一眼,又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麻利点,手术过去两小时了。”

“知道了。”萧骆琪回应了一声,接着对护士喊道,“调大头上高倍镜的倍数。”

闻言,巡回护士麻利地走了过来,帮她调试好。

萧骆琪用力活动了几下双手,接过针线,开始缝合。

此刻已经不能用飞针走线来形容,突然她的手不小心被针刺破,这在行业内可是大忌。

萧骆琪将伤口处的血一直向外挤压,由于时间的关系,她匆忙的挤压了一会,简单快速消毒后,便带上了无菌手套,再次站到手术台上,投入到缝合当中。

她必须争分夺秒地拿下关键的这一关。

高医生急声劝阻,“你这样做太危险了,不要命了。”

“没事的。”萧骆琪不再说话,要是被感染也是几天后的事,当然她希望自己没事,也希望这台手术顺利完成。

忙于清理左心房的林主任抬头深深看了萧骆琪一眼,科室的科研小组那些人若有她这样拼命的精神,何愁进展缓慢?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萧骆琪手上的针还在飞行。

凌晨,手术室外的走廊,患者家属不安的来回踱步。

玻璃挡不住窗外的黑暗,绝望如潮水般向他们涌来,不断袭击着他们心中最后的那丝光亮。

女人的丈夫蹲在椅子前,捂着嘴抽噎着。

那对老人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着。

转头看向手术室那还在亮着的灯,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耐心等待。

“针线!”手术室内,她略微颤抖的声音响起,手中的动作却娴熟无比,不敢有丝毫怠慢。

上腔静脉出血点已经闭合,左心房内也已经清理干净,林主任埋头做最后的缝合。

“剪刀!”萧骆琪伸手示意,护士立刻递上。

“咔嚓!”随着剪刀减去多余的线头,血管重建缝合总算完成。

萧骆琪抬头看向墙上时钟,她的脸上露出浅浅的两个梨涡。

林主任和高医生也都不约而同的望向时钟,“五个半小时?”

“这次总算挑战成功了。”萧骆琪轻笑着,重新检查了一遍缝合点,“主任,主动脉以及升主动脉重建修补完毕。”

手术接近尾声,在心脏复跳环节却异常顺利。

但林主任仍旧决定延迟关胸。

患者被推出来,家属围了上来,听到手术暂时很成功时,男人笑着留下眼泪,他握着妻子的手,“孩他娘,你太厉害了,终于挺过生死关了。”

萧骆琪笑着鼓励,“相信接下来,会闯过术后各种难关,彻底好起来。”

“谢谢,借医生您的吉言。”

男人冲着她鞠躬,又是道谢。

萧骆琪跟随众人把患者推进特重监护室,做完交接走出那扇门,就被高医生拉去了急诊,让急诊科的同事给她消毒,打破伤风。

萧骆琪知道作为一名医生在术中受伤的严重性,也就任由急诊医生为她手指做处理。

打完破伤风观察半小时期间,萧骆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翻看着手机里的手术视频。

高医生坐在她身边,问道:“悦悦现在怎么样了?”

“各方面表现还不错,但原生态家庭的伤害,带给她影响很大,我准备找个可靠的心理医生给孩子疗伤。”萧骆琪跟悦悦提起到医院看心理门诊,悦悦十分抗拒,所以她准备找个懂儿童心理学、能跟孩子聊得来的医生。

高医生想了想,“我认识兴云心理医院的林嘉林医生,她毕业已西南医科大学,十分擅长儿童青少年心理咨询和诊疗。”

“谢谢你,我明天打电话咨询一下。”萧骆琪看了眼时间,快四点了,还有三个小时又要上班了,跑到车上抓紧睡一会儿。

每天奔波于手术室和病房间,萧骆琪连续几天晚上都有急诊手术,连回家都成了一种奢望。

忽然想起幼儿园的亲子活动,明天就是周五了,还好来得及。

思前想后,最终给施怀琛打去电话,“施律师,明天悦悦幼儿园有亲子活动,需要爸爸陪同。您明天下午有时间吗?”

“稍等,我看一下工作排。”施怀琛捂住听筒,小声对楚凌恒说,“萧骆琪托我给孩子找个临时爸爸,你明天下午有空吗?”

“你说呢?”楚凌恒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他的嗓音低得厉害,仿佛要把他拖进一片混沌的深渊里。

他理不直气也不壮,“你当然有空了,明天我很忙,这事还得你去。”

施怀琛笑着,温声给电话那端回复,“萧医生,真不凑巧,明天下午我参加开庭。我可以帮你从公益团队中找个人,这人你和悦悦都认识。”

萧骆琪想了想,自己和悦悦都认识的人也就是乔大姐的丈夫,与他见过两面,虽然没说上几句话,也算熟悉,“那好,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