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欢一开门就见到张川站在了门口的位置,她将行李箱拖了出来,抬头看着他问道:“你找我?”
“你要去福利院?”他问道。
“对啊,我车票已经订好了,大概明天早上就能到了。”夏欢觉得他们有点奇怪,之前她不愿意去的时候,他们想尽办法让她去调查那件事情,现在她决定要过去了,他们似乎又很不放心的样子。
“你还记得我之前有给你简赫的资料吗?”
夏欢将自己的背包取了下来,拿到了自己的面前,说道:“是这个吗,你要拿回去?”
“不是,里面是不是有一个孩子叫做吕佩的?”
“嗯,是我负责的一个孩子。”
“是个小女孩,现在大概七八岁的样子。”
夏欢想了想,“应该再大一点。”
张川严肃的看着她,“她现在在我家里。”
“什么,你家里?”夏欢不相信的说道:“她不是待在福利院里面的吗?”
“你要是不相信,可以跟我一起过去。”张川说道。
夏欢将行李箱放在了门口的位置,跟着张川一起去了他的家里。张奶奶看到了夏欢,脸上笑出了花来,拄着拐杖快速的过来,说道:“孙媳妇来了。”
她看了一眼张川,他怎么还没有对张奶奶解释清楚。但同时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手里面拿着一个狗狗玩偶。
夏欢看到了那个玩偶就是上次她扔进了垃圾桶里面的那一只,昨晚明清没有看错。
“吕佩。”她对着小女孩喊道。
女孩被人叫到了名字,看到夏欢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即便朝着她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笑着,抱住了夏欢,说道:“夏医生,你找到我了呀。”
张奶奶跟张川一脸的茫然,小女孩面对他们的时候,连说话都不愿意,但是对夏欢却这么亲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女孩笑了起来。
夏欢也是一脸的懵,将吕佩推到了前面,问道:“你在找我?”
“嗯,我在找夏医生,只有夏医生才相信我说的话。”
夏欢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就是因为自己相信她的话,所以才被人误会,导致自己没有进入警局工作,现在她却因为自己对她的这份信任,找上门来,别提她的心情多么的复杂了。
“你找我什么事情?”她不应该在几百公里的福利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过来的?”
“我被人丢了,然后被奶奶捡到了。”她跑到了张奶奶的面前,笑道。
张奶奶点头道:“我昨晚看到她一个人待在外面不安全,就将她带回家了,也不知道孩子的父母在哪里。孙媳妇你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张川对着奶奶解释道:“她一直待在福利院的。”
张奶奶明白了过来,看向吕佩的时候,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慈爱之情。
夏欢刚决定要去福利院,她就过来了,看着眼前看似无害的女孩,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她的话,但还是问了,“你被人丢掉了,被谁丢掉了?”
“胡然,他说要跟我一起找你的,他把我扔下了。”女孩纯真的说道。
又是胡然,可是根本就没有胡然的存在,胡然不过是她幻想出来的人物,现实不存在的。
“那你们是怎么从福利院来到这里的?”夏欢问道。
吕佩弄着自己的衣服袖子,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出来个所以然,又去跑到张奶奶的面前,对着她说道:“奶奶,我饿了,你可以给我做点吃的吗?”
“小乖乖饿了,想要吃什么,奶奶给你做。”张奶奶特别的心疼这个小女孩,摸摸她的脑袋,这要是她家的孩子,一定会捧在手心里面,哪会遭受这么多的不幸。
“我要吃披萨。”
“披萨呀,”张奶奶想了想,“好,奶奶做给你吃。”张奶奶领着吕佩走进了房间里面。
看着吕佩逃避自己这个问题,夏欢停在了原地,眉头紧锁着。
“她不愿意说,是不是福利院出了什么事情?”张川问道。
夏欢看了一眼手机,自己要是再不走的话,就要错过车了,但是吕佩在这里,很多事情这个女孩是知道的,但是她太喜欢说谎了,你没有办法分辨她说的话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刚才她说的胡然,其实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夏欢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一开始也是相信她所说的胡然,她说的太真的,恐怕连她自己也相信了她的谎言。”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才导致你被人误会的?”张川问道。
夏欢回忆起来,当时明明有人警告她,吕佩是一个撒谎精,但是当时的自己为什么还要相信她的话。
致爱行动中,两位志愿者老师需要给一位小朋友做心理测试,让他们的心理更加的健康。夏欢和另一个女老师负责吕佩,当她知道自己负责的小孩是这个爱撒谎的小女孩的时候,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
胡然是她幻想出来的一个小男孩,说明吕佩有幻想症,并且症状不轻,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挑战一样,她接受了挑战,自然希望自己走进吕佩的内心世界,才能将她变成一个健康的女孩子。
每一个星期,他们都需要进行一场心理素质拓展活动,去福利院的操场上,那个操场很大,绿油油的草坪,设备最多的就是那些锻炼身体的机械。
一开始需要让他们单独走独木桥,攀岩之内,测试他们的胆量与心理素质,吕佩前几项还不错,但是面对平衡板的时候,需要双人合作,两个人分别在平衡板的两端,慢慢的靠近,将彼此手里的东西交换了,才算完成了任务,所有的小朋友都开始找自己合作的人,只有吕佩一个人站在原地,不动。
夏欢蹲在她的面前,问道:“佩佩,你的小伙伴呢,你再不找,就找不到搭档了。”
“我有胡然,他就在我旁边,我跟他一起就好了。”她指了指自己的身旁。
大白天的,吕佩这么的说着,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她的旁边哪里有什么孩子。等到老师吹了口哨,吕佩跑到了其他孩子中,临时找到了一个跟她一样落单的孩子。
“他是胡然。”夏欢对着她问道。
“嗯,他叫胡然。”
站在她身旁的小男孩,不开心的纠正道:“我叫方超然,不是胡然。”他挣开了吕佩的手,闷闷不乐的转过身,本来就落单了,现在还被人叫错了名字,小孩子其实是很敏感的。
“佩佩,你叫错了搭档的名字了,你要不要跟他道歉,跟他说声对不起,好不好?”夏欢说道。
吹哨子的老师,又喊了一次名字,吕佩拉着小男孩的手,说道:“快到我们了,我们要赶紧过去了。”
站在夏欢身旁的老师小露有些无奈道:“这个小女孩还真会转移话题。”
他们去了平衡板上,小孩之间的配合比她想象中还要好些,整个心理素质拓展活动,吕佩表现的都不错,她还是这群孩子中看起来最小的一个,个子比较的矮小。
夏欢为了让自己跟吕佩更加的熟悉,所以经常陪着她一起玩耍,也知道了她一直有一个朋友,就是胡然。而夏欢也从一开始的恐惧,渐渐的接受了这个人物的存在。只有当一个人受到某种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的时候,她的心理出现了变化,精神会出现错乱的情况。
她查了吕佩的资料,她算是这座福利院里面最普通的一个孩子,她不是富裕家庭送过来专门学习的,而是真的被抛弃的人。
被抛弃就会有孤独感,一个人一旦接受不了这种孤独,他们幻想出来一个不存在的人,就像吕佩幻想出来了胡然,胡然陪着她一起长大,也只有她一个人看到胡然。
夏欢希望自己此次过来能帮到这个女孩,让她对自己信赖一些,才能让她走出自己孤独的内心。
吕佩很喜欢玩,夏欢就陪着她一起疯,其实这个孩子并没有这里老师说的那么的坏,只是孤独惯了,不喜欢无聊,就会疯疯癫癫起来。
一次夜晚,夏欢睡得朦朦胧胧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爬到了她的**,感受到了被子的重量感,夏欢睁开了眼睛,发现了吕佩趴在了她的身上,对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老师,夏欢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做噩梦了,怎么不去睡觉?”她白天陪着她一起疯,所以现在困意泛滥,眼睛都睁不开。
“夏老师,我发现了一个秘密,你陪我一起过去好吗?”她从**下来,拉住她的手。
“现在太晚了,我们白天再去看,好不好?”
“不行,明天它就消失了。”她一脸纯真的说道。
夏欢穿好了拖鞋,被她拉着往前走着。
走廊几乎都暗了,头顶上的夜灯,几乎看不清楚前面的路。她向来怕黑,站在门口的地方,脚有些走不动,望着漆黑的前方,对着吕佩问道:“你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很快就到了。”吕佩拉着她继续往前走着。
这里的楼梯是盘旋式的,像一个螺丝一样,夏欢扶着楼梯的扶手,脚踩在台阶上,眼睛始终不敢往下面看,就像沿着进口一直往下走,不知道深渊的底层,到底有什么东西正在等着她。
吕佩将她拉到了外面去了,幸好外面有路灯,比走廊要明亮一些。
“你的秘密,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发现了胡然又去了那里,跟我玩捉迷藏。”
夏欢虽然已经习惯从她的嘴里面说出胡然这个名字,但是大半夜,冷风嗖嗖的外面听到她一本正经的说着一个虚拟的人物,后背发凉。她大概是脑袋抽筋了,才跟着她一起出来的。
“佩佩,我们回去吧,晚上不是有值班老师查房吗,要是被她发现,你又不在了,你肯定又会被骂的。”
“不担心,老师已经查过房了,不会再去第二次了。”
夏欢一愣,她是算好了时间出来的。
福利院的外面就是靠着湖泊,向后看,那里更加的黑,她迅速的转头,发现已经熄灯的那栋大楼里面,却有一个房间亮着萤火虫的亮光,光线要比走廊处的灯光要亮些,但也比路灯的光要暗了一些。
“夏老师,你看,我说的秘密就是那里。”吕佩的手指指向了唯一亮着灯的房间。
“是有老师在做实验吗?”她看着楼层与方向,好像是上次吕佩所说的小黑屋。
“老师,你看里面有人。”
窗帘上印出了一个人的倒影,那个影子一直在忙碌着,突然间影子停了下来,夏欢下意识的拉着吕佩跑到了墙壁下面,靠着墙。
楼上的窗帘被打开了,那个人向下看看,手里面还端着一个容器。
夏欢抬头看到有白色的烟雾出来,味道有些刺鼻,她捂住了吕佩的口鼻。
等到那团烟全部的消散了,夏欢松开了手,吕佩却愣愣道:“胡然飘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