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与君芍药 *!? ?第(12 31)
跟随众人回到偏殿的张初仪,独坐一角,仔细思量方才与王皇后相见时的情景。top/?小说排行榜。
因着她如今卑微的身份,是以她并未看清王皇后的面容,只满眼的流金幽紫之『色』,身量高于她,听声音,淡然如水,想来『性』情并不张扬,是个内敛深沉之人。
可她为何会识得自己?又为何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询问于她?
种种思绪充斥在她的脑海,张初仪想了许久,不得其法,眉头皱的越发深了。
“没想到这里如此热闹,母后,你们大家在说什么乐事,可让儿子也听听,乐一乐?”
随着朱见深的朗声笑语落下,方才还笑语妍妍的观花殿中,立时安静了下来。
刹那间,殿中所有人,除了周太后之外,齐齐向朱见深行礼参拜。
“臣妾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万岁!”
朱见深含笑让众人起身,他自向周太后行礼之后,在首座坐下。
跟随他进殿的万贵妃,亦是恭敬的像周太后行礼,随即转身又受了众宫妃,皇子公主的礼,在王皇后凤座旁坐下,一丝一毫的眼神也没有落到中宫身上,看的在场众人莫不心底唏嘘。
都说皇后母仪天下,可是当今的皇后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尊贵?
眼见诸人见礼完毕,周太后问了朱见深几句,得知他是为等待天师的祈福才晚这许久,而不是和万贵妃厮磨,脸『色』这才真的好看了些。
“来呀,快将朕的小十三给朕抱来!”朱见深一声令下个,端妃立即示意『乳』母将襁褓交给他。
端妃抱着朱祐枢软趴趴的小身子,将他小心翼翼放到了朱见深的怀里。借势立在了他的身旁,惹得殿中一阵艳羡,转又将视线投向万贵妃,见她毫无嫉恨之『色』,心中莫不惊异!
怀里的这个玉娃娃,正睁着黑葡萄一般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他,粉嫩嫩的唇不停蠕动,说着谁也不懂得童言,两个小手在襁褓中虚握成一个拳头。。不知攥了什么好宝贝。
“倒是长得越发好了。”被这么纯真的目光看着,任谁也得软了心思,朱见深满眼喜爱的赞了一句。
不及端妃搭话。小娃娃好像听懂了朱见深的话一般,『露』出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放在身体两边的小手也挪到了身前,对在了一起。
“陛下,小十三这是在拜见父皇呢!”端妃惊喜的叫道。
一旁的周太后听见。心下好奇,连说让她看看。
朱见深侧了身子,让周太后看到朱祐枢这会儿的模样,老人瞬间笑眯了眼。
“啧啧!这枢哥儿可不在向你参拜么!”周太后慈爱的笑道。
闻言,朱见深心中大喜,从未觉得眼前的小婴孩是如此可爱。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连着看了几眼,才将襁褓递给了端妃,望向众人。大手一挥,朗声道,“今儿是好日子,也莫拘着了,开席吧!”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众多宫人,妖道霹雳。每人端着托盘,鱼贯而入。瞬间,食物的香气瞬间在大殿上弥漫开来。
稍候,由端妃起头,周太后和朱见深敬酒,又敬了万贵妃一杯,毕竟是她提议,才有了幼子今日的风光。
其余人见状,立即依葫芦画瓢,说着各式吉祥话,来回敬酒,殿中的气氛甚为热烈。
拒绝了身边宫人斟酒,朱祐樘轻抿一口杯中清茶,望着座首正和朱祐杬,朱祐槟说笑的朱见深,心口苦涩泛滥成海。
他是不是已经没有了承欢膝下的资格?是不是今生再也无望得到父皇一个关爱的目光?
垂下眼帘,朱祐樘不敢再看,每看一次,他的心就痛一分,他以为他可以坦然面对,可是亲眼目睹,却又如此刺目难忍。。
缓缓放下辈子,朱祐樘只觉心中压抑的厉害,又正逢嗯过三巡,表演的宫人正在广袖翻飞,霓裳飞舞,众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引了过去,他扫一了眼,和身边的王皇后说一声,出去醒酒,带着不知何时归来的青矜,出了观花殿。
呼吸着殿外略显温热的空气,朱祐樘吐出一口浊气,向着花荫浓郁的地方去了。
张初仪想的头都大了也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就在她将要放弃又被掌事的宫人,吩咐出去仔细检查一番,她只好顶着日渐上升的骄阳,提着布袋,并着其他几个被分派到任务的宫人,迈步而出。
重新来到之前被分配的地方,张初仪望着眼前干净的青石板路,边走边嘀咕。
“从早上到现在,除了那个簪子之外,并无其他的异常,会不会是那个簪子惹出的事情?”
“簪子?什么簪子?”
突然一道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张初仪猛地一惊,差点把手中的布袋给扔出去。
慌忙回身,却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
“阿樘?你怎么在这?”
望着她面上的惊惶之『色』,朱祐樘抱歉的浅笑,“可是吓着了?”
心思稍定,张初仪见他身边并未有人跟随,也就直接回答,“可不就吓着了?你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朱祐樘尴尬的笑笑,却不说他远远就见到她的身影,这才屏退了人,刚走近她就听到她的嘀咕。
“我方才听到你说簪子?什么簪子?”很是刻意的转了话题,朱祐樘提步,与她并肩,漫步而行。
张初仪很是谨慎的望望四周,才将之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番,又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却看到朱祐樘瞬间展颜。
“这就是了,听你所形容,那个簪子应该是母后之物,只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落在这里,有有意无意的被你给拾了去。”
被他一通有意无意绕的头晕,张初仪反应好一会才笑道,“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只是这事情,只怕还有后续。”
朱祐樘却是摇头,“我也不知,母后不将此事告诉我,怕是不想将我牵扯进来也说不定。”
如此想来,也有几分道理,想起王皇后平淡的声音,张初仪很难相信,她竟会是这般心思缜密之人。果不其然,能在这后宫生存的人,一个个的。都是九曲回肠,大意不得。
两人再无他话,就这么安静的一路偕行,路旁各式娇花相伴添香,浑似一幅旖旎绮丽的多姿画意,其他书友正在看:毁灭世界吧魔王大人。
少顷。两人行至盛放浓郁的芍『药』花丛,朱祐樘脚步微顿,朝着一株粉白相间的重瓣芍『药』走去,到得跟前,修长干净的手指抚『摸』着柔嫩的花瓣,回眸望向身后的张初仪。含笑道。
“你可知,这芍『药』的别名是何?”
张初仪摇头,不解的来到他身边。观望着这株姿妍清娇的芍『药』。
温柔的凝望几眼,朱祐樘手指翻转,突然猛地用力,一株怒放芍『药』,应声而落。
“呀!它开的好好的。你折它作甚?”张初仪惊呼,望着方才还怒放枝头的芍『药』。如今正被朱祐樘捏在手中,秀丽的容颜上满是惋惜之『色』。
“芍『药』,又名将离草,古时男女交往,常用芍『药』相赠,以此来表结情之意或惜别之情。”
张初仪错愕,她知道芍『药』还是在上一世的那本名著中所描写的那幅湘云醉卧芍『药』的极致美景,却不曾想它还有这般深意。
“还记得那年上元夜游,你为我鬓发,如今,让我为你簪发可好?”
朱祐樘拈花浅笑,眼中的温柔似乎能滴的出水,此刻满含期盼的凝望着她。
良久,张初仪淡笑着摇头,鬓间的蝉翼蝴蝶跟着颤动,轻轻柔柔,撩起心晴一片。
“阿樘,你还小,还不知感情为何,日后,再不可这般轻许情谊,切记啊!”
轻声说完,张初仪退后一步,敛衽垂首,低声道,“殿下,奴婢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先告退了。”
接着,不敢抬眸,也不等朱祐樘发话,她随即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慌忙走掉。
“敛眉语芳草,何许太无情。”
眼帘半掩,指腹轻轻摩挲,手中的柔嫩触感昭示着花瓣的柔弱,却不能让它在她的鬓间,展现无尽的风华,朱祐樘幽幽长叹。
初仪,多情如你,为何要如此无情待我?
忽然,“砰”的一声响动,朱祐樘立即抬眼,视线环顾一周,随后落在身侧的假山堆上,厉声喝问,“谁在那里?”
须臾,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过后,一人影渐渐『露』了出来。
“小十一?你怎么在这?”待看清是何人之后,朱祐樘惊诧的问道。
只见十一皇子朱祐榰半旧不新的圆领衫上,沾染了不少的尘土,发髻散『乱』不整,样子很是狼狈,此刻正一脸怯意的望着朱祐樘,吞吞吐吐的道。
“太子哥哥,我我”
朱祐樘立即踱步到他的身边,蹲下身子,拍着他身上的尘土,关切的道,“怎么弄成这样子?”
瞬间,尘土飞扬,一阵朦胧涌上两人的眼。
待到拍打干净,朱祐榰小心翼翼的睨着朱祐樘的神『色』,见他的神『色』并无不悦,才开口回答。
“太子哥哥,我不想在殿里待着,就出了来,四处『乱』逛,我想看的更高更远一些,见这里有假山,就爬了上去,我我我不是故意要偷听的!”
说到后来,五岁孩童仍含稚气的嗓音竟是带了惧意,听得朱祐樘直蹙眉,见他正惊恐的望着自己,不觉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
“小十一,你可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