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秋软在医院里照看着沈闱,万里桃公司的元老就算是再不信任她,一大半的担子还是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几天她一边忙着陪护一边忙着公司,显然外面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没有少看。

猛然见到沈鹿站在这里,不知道对方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新闻,姜秋软的脸上少了不少当初在软湘酒店时的热络,整个人反而越显局促起来。

沈鹿自认为不是个什么懂事的好玩意儿,自己和自己的这个小妈也就是近几年自己搬出去之后,关系才融洽了几分。

现在中间没了沈闱和沈湘在,沈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得装作没有看出来姜秋软脸上的表情。

两个人四目相视,安静的走廊里不免让人觉得有些尴尬。

半晌,还是姜秋软最先忍不住,端着热水开口问道:“现在不还是上学的时候吗?你怎么回来了?这边有我看着呢,你放心,回学校里……”

姜秋软后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沈鹿僵直着手又不自在地扶上了行李箱,开口打断道:“里面的那个人是我爸。”

“……”闻言,姜秋软的怔了一下,刚到嘴边的话又尽数咽了下去,欲言又止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仿佛是越过于安静的环境越容易放大人的共情能力,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沈鹿难得地觉得自己这样说可能会使姜秋软有些尴尬无措。

只见小姑娘低下头又酝酿了一会儿,最后自暴自弃地开口安慰了一句:“阿姨,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本身都打算转头走了的姜秋软又转头看了沈鹿一眼:“哎,来都来了,走吧,进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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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他平时就是嘴上说话不好听,其实心里面想你着呢!”

“你呀,过年也一直在外面,你爸说你学业忙,也不敢打电话给你,怕影响你。”

“你爸他觉得…觉得亏欠你,一直想见你,没想到你这来了,他这……哎!”

“……”

安静的病房里,除去仪器设备滴滴答答的转动声,偌大的一件病房里就只余下姜秋软一个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沈鹿进到病房里以后放下行李箱,从姜秋软手里接过热水盆,就开始帮忙给沈闱擦手。

病来如山倒。沈鹿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自家老头子生病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这场大病就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积攒在沈闱身上的病气一次性发泄完一样,躺在**的老人好像一夕之间就被吸走了生机,死气沉沉的皱纹爬遍了全脸,掩盖住了多年职场打拼出来的英气。

沉稳逝去,只留下一截半入土的朽木。

上一次自己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的和沈闱待在一起的时候,没记错的话应该是苏筱桃刚去世后那几年的事了。

沈鹿一边听着姜秋软说话,时不时应上几句。上一代的隔阂是横在两个人面前的鸿沟。悄然间,隔阂虽是未平,但不知是什么东西在这几人身上慢慢变了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