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把事情完整地告诉了林恬恬,谁知道那货居然一脸认真地把两手放在她的双肩上,说:“后妈,白便宜你了捡到那么好的冰山帅哥,对人家好一点,别辜负了人家,小心暴殄天物遭雷劈啊!”

顾青衣:“……”

她就不该回来的。

顾青衣不知不觉已经在B市待了三个多月了,对于大四下学期的学生来说,正正是找工作的毕业季,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她倒好,轻轻松松地享了好几个月的福。

吴佩琪好像考上一家知名外企的翻译员,前段时间还在班级里炫耀了一下来着,只是从班委的嘴里听说了林恬恬的工作后,就没在班群说过话了。林恬恬凭借过硬的语言水平考上了外交部的翻译官,大跌了所有人的眼镜,就连辅导员也有点惊讶,像这种要经过层层选拔的职业竞争居然是她拔了头筹。

唯独顾青衣最清楚她的水平。

“你当翻译官哦?”顾青衣吹了吹筷子上热腾腾的拉面,吸吸嘘嘘地吃了一口,“要是翻译错了被挂上电视的话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怕丢人。”

林恬恬在桌子下踩了她一脚,“哪天你小说出版了没人肯翻译的可千万不要过来找我,你就算求我我也不给你翻一个字!”

“哎哎哎……你干嘛抢我的拉面!”

“大不了给你吃口糖水,喏。”

“你好恶心欸,我才不吃你口水!”

两个好闺蜜在饭堂嬉嬉闹闹了一阵,在快吃完的时候,却诧异地见到黄莺就站在两人的桌子旁,呆呆地看着她们玩笑说闹。

林恬恬小声地咕哝了一句:“她都快两个月多月没回过宿舍了,我还以为她要到毕业典礼那天才回来的,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了?”

顾青衣敛了笑意,淡淡地望着黄莺,只见原本斯文秀气的她如今看着有些粗鄙俗气,不仅仅是容貌和着装的不对,就连她脸上的表情也不复从前的青春干净,隐约透着几分阴鸷。

黄莺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她们也没了心思吃东西,安静地回望她。如是两方对望了几分钟,以黄莺脸色怪异地扭头离开终止了这场怪异的对视。

顾青衣放下筷子问林恬恬,“她拿到offer了吗?”

林恬恬苦想了一阵,掏出手机看了下班群之前的消息,没看到有人说她找到工作的事情。

林恬恬:“这不对呀,我记得她之前是在一家挺出名的五百强实习的来着,听说实习得不错,被人家公司留下了,我以为她这就转正了。 ”

毕业季,大家都想在离校前拿到一份称心如意的offer,不少人拿到后都会兴奋地和旁人说,消息不一会儿就传遍一个班,大抵能了解班里的基本就业情况。可是像黄莺这种毫无消息的倒是有点少见,尤其是如果获得了不错的工作,不至于这样一声不吭的。

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所以麻利地吃完了东西,找班里的同学旁敲侧击地了解去了。

果不其然,有几个之前和她走得比较近的同学知道内情:“哦,黄莺啊,之前是挺风光的,才第一个学期实习过就被人家五百强的公司相中了,好像才干了两个月吧居然在公司体检的时候被发现了怀孕了,后来好像被公司认定说体检不合格硬是辞退了。”

顾青衣和林恬恬久久不能平复心情,两人对望了一眼后才安静地一同走回了宿舍。

才走到门口,两人隐约听到宿舍里头有人隐忍地在哭。

“妈的,就是硬不下心肠。”林恬恬吐了口浊气,倚着宿舍门这么说了句。

顾青衣没有看她,抬头望向走廊栏杆外头斑驳的阳光,无声地叹了口气。

两人在门口站了好一阵,等里头的哭声歇了,这才掏出钥匙,开门进去了。

黄莺没有在下面的书桌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着了。

“小黄莺?”林恬恬轻轻地叫了她一声,“hello,你睡了吗?”

顾青衣和她对望了一眼,轻手轻脚地爬到她们这边的上床扶梯上,朝黄莺那边瞄了眼,**压根没人。

可当顾青衣下意识地往阳台望去的时候,恰巧望见黄莺居然爬上了洗手台旁的栏杆,身子摇摇欲坠的。

“靠!!”顾青衣大叫了一声,忽然跳了下地快步地跑到了阳台那儿,伸手用力地把栏杆上的黄莺一把扯了下来,两人一起重重地摔在地上。

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而已。

林恬恬脑袋嗡地麻了一下,两秒后才反应了过来,连说了三声:“靠靠靠!”这才冲去了阳台。

黄莺满脸是泪地朝她们狂吼着:“别救我,让我死了得了!关你们什么事,别理我啊!!”

顾青衣这会儿心还是剧烈跳着的,气一上来,愤然大怒地回骂道:“什么叫不关我们事,你在我们宿舍死了我们还得承担责任还得被人指指点点地说挤兑你害死你来着,当然关我们事!妈的二十几岁的人,死之前就不想想你爸妈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养这么大一点都不容易吗?!”

黄莺似乎是被她的话触动了哪条弦,抬起头就嚎啕大哭起来。

女生宿舍的楼是成凹字形的,她们俩在阳台上这样大吼大叫的楼上楼下都听得到,不少女生已经走出了阳台四处张望着想看看是哪个宿舍闹的事。

林恬恬头皮发麻地扯起两个人,边拖边拽地把她们都拎进了宿舍:“要吵吵骂骂地回宿舍再说啦!”

毕竟是同宿舍住了四年的同学,大学前三年明明都相处得那么和谐来着,怎么临到毕业的时候她们就僵成这样了呢?

五分钟后,五一三的宿舍里安静得恐怖。

林恬恬默默地拿了件薄衣服给坐在椅子上的黄莺披上,望了眼站在阳台外面不肯进来的顾青衣,叹了叹气,小声地说了句:“黄莺,顾后妈最好的朋友前段时间自杀了,要不是她赶回来及时,人就真的没了。她整整做了一个星期的噩梦,连男朋友都没说。我也不知道你和我们怎么就成今天这样了,但你真要出事了,她会为你难过的。”

顿了顿,她又添了句,“虽然她肯定不会说出来甚至不表现出来。她那脾气你也晓得的,毕竟都一起住了四年了,不是么?”

黄莺垂着脑袋,两手捏得紧紧的,没有回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