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局内,宋幼生和余硎他们商议完剩下的事情后,便准备回物竟一趟。
临走去卫生间的时候,宋幼生看到江欲烬有些瘦削但是却又很有力量的背脊靠在余硎办公室的门边。
两人好像大大方方并没有防避其他人的模样,但是却是悄无声息地躲着所有人。
他们说话的声音却很轻,绕是宋幼生这样的好听力都听不见。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宋幼生只能看到江欲烬上下轻启的薄唇。
他有时候会有停顿,应该是在像在向余硎汇报着什么。
宋幼生看了他很久,直到她看得觉得自己都有些奇怪。
好像是从刚才下车无意之中听到余硎对江欲烬说的话,她就觉得自己变得奇怪了。
她并不觉得余硎会突然和江欲烬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
虽然在理智和最客观的事实警醒着宋幼生,江欲烬并不会出什么事。
但是她的心却像是失重了般,忽上忽下。又像是被水涨满了胸口,很是难受。
她站在原地觉得神情有些恍惚,手指发麻,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又看见江欲烬从余硎的办公室出来。
宋幼生蓦地抬头,就望见了窗外还飘着一点雪絮。
那时候她才后意识地感觉到了立冬过后的冷,和那种叫做“后怕”的情绪。
她居然害怕江欲烬会出事。
江欲烬出来后看见宋幼生明显地怔了怔,下意识地往包里伸去想要去抓什么,最终无果地还是又轻又缓地笑出了声。
他知道宋幼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谈话,也知道那么聪明的宋幼生一定知道了什么。
他开口说道:“别问了。”
两个人缓缓地对视上。
不是第一次在雨中的电光火石,也不是以往每一次江欲烬单方面的强迫与压制。
那样又重又满的情绪从深邃的眸子几乎就要溢出来。
江欲烬走上前伸手轻轻覆上了她那双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的眼睛。
宋幼生忽地觉得眼前都黑了。
她只看得到江欲烬了。
但是她分明感觉到他的覆在她脸上的手有些颤抖。
炽热又沉重的情绪压得宋幼生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又听见他说,这次似乎还带了点请求的意味。
“宋幼生,别问了。”
—
宋幼生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问江欲烬关于特别小队的那件事。
和余硎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后,宋幼生便要回物竟,而江欲烬拿着车钥匙主动要送宋幼生回去。
一路上,两人也没有再挑起什么话题,竟然一路默默地直来到了物竟。
乔池和Justice小姐收到宋幼生要回来的消息后便早早地来等她了,就连之前休假的阮原也跟着来了,在里面等她。
和往常一样,Justice小姐一见到宋幼生就给了她一个热情的拥抱。
“宋!你终于回来了!”Justice发现了在宋幼生身后的男人,在看清男人脸地那一刻一个没忍住,惊呼出来。
“宋,这位大帅哥是谁啊?!”
说着,她激动得直接语言混乱脱口而出母语。
“oh,mygod,Is he the ancient Greek God of war?He is so handsome!”
而站在一边的乔池却像是被侵占了领土的雄性,有一丝警惕的意味上下打量着江欲烬。
“宋律,这位是………”
“江欲烬。”还没等宋幼生开口道,他便抢先张口道。
乔池的眼神在那一刻经历了好几个维度的转变。
光是看到宋律和江欲烬站在一起的画面他都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他在 justice混乱的话语之中也变得有些混乱了。
江欲烬之前不是宋律的被告吗?怎么搞到一起的了?
而宋幼生并没有要和他解释的准备,直接阔步便往物竟里面走。
Justice小姐急忙跟上了宋幼生的步子,乔池又看了一眼江欲烬似乎还是觉得有些奇妙,便也跟了上去。
最后江欲烬慢悠悠地跟在他们的后面,悠闲散漫地模样,似乎是来参观的一样。
其实宋幼生一边走着也一边看着。
虽然之前宋幼生在电话里听到乔池说物竟被烧了,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现在亲眼看到了物竟和以往干净整洁不同的破败的样子,也许是刚才受到江欲烬的影响,她的心里居然会升起一股很奇怪的感伤感。
物竟是宋幼生毕业后进的第一个律所,也是唯一一个。
虽然她一直对那里没有什么归属感,但是物竟对她来说,却也是不同的。
还没走到物竟的大办公室,宋幼生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水杯碎裂的声音,
“啊!”
宋幼生头皮一麻,紧绷着神经立刻打开了门。
一开门,她看见的便是一地的碎玻璃,里面混杂着鲜红的血迹和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的阮原。
宋幼生觉得背后一重,然后又听到了一声尖叫,“啊!”
这次是Justice小姐叫了出来。
“宋!这是什么!”
满地的玻璃渣和血迹让宋幼生头脑里还有些乱。
她有些僵硬地顺着阮原的目光看过过去,发现那里竟然是一团血淋淋的不知是什么生物的已经是有些稀巴烂的肉/体。
翻了肚皮被剖出了肠子搭在乱糟糟的黑色的绒毛,黏黏糊糊的血状物,上面还流淌着腥臭糜烂的血臭味。
剖肠破肚,鲜血淋漓。
宋幼生觉得有些反胃,旋即转过头去。
这时在后面的江欲烬和乔池赶了过来,同样看到了这幅让人窒息的场景。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只有那么一瞬间,在江欲烬在走近的时候,宋幼生却还是明显地感受到他的呼吸都滞了滞,同时身子僵硬了几分。
他的眼神慌乱无措,在躲避着什么。
他好像在害怕。
意识到这一点的宋幼生愣了。
虽然随后江欲烬的表情又恢复如常,甚至比刚才的表情更有压迫感。
他阔步直走向那团用黑色布袋装着的泛着恶臭的动物肉团团,干净利落直接扔进垃圾桶的背影,依旧是那个日天日地狂妄自大的太子爷。
就好像宋幼生刚才的感觉都是错的。
她听见他的有些低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他在跟她说。
“别怕。”